风吹浪花,浪潮幸福
撩开夕霞铺洒的丝巾,我跟着海浪扑打岸沙的节拍而喝唱。朵朵沫白的簪花修饰在浪头,泛开海鲜的味道。走一步,脚便深深的一吻,海水没过脚踝,也淹没唇壑。待人去夜静时,海的女儿会嫉妒的趁着月辉的遮掩悄悄擦去这沙与人恋爱后的痕迹。晚阳探海,绯红的脸庞躲在海角浅吟的琵琶后,又忍不住出面窥视人们嘲望的神色,把一湘的痴情留在对看天涯的另一边。我羡慕的不止风与景合奏的潮声,愤怨的不独海女的自私,还有一份期盼。期盼如海子那般寄情的“面朝大海”,执着的等待“春暖花开”。我想我何时才能和他一样冷静的爱上这片汪洋,却又不愿疯狂的将自己的生命搁置在已在城市消失的海螺吹歌里。或许只要我还割舍不了被钢筋壕墙围住的事态人情,就永远看不到曾经翻滚在海子眼里的幸福浪花。也只好如此眷念着那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的故事,我已经听海风吹诉了许多年,写在那泛黄的课本里,不觉又落了许多灰尘,也不忍探入心思去打扰。
送走最后一曦余辉,又迎来雾里暗花自语喋喋不休。我欲转身离去,一只小海蟹在我赤裸的脚旁莽撞的攀爬,却始终不能越过。我想它一生横行,不懂如何回转环绕,遇到这去路上小小的凸窿,就没了奈何。是该数落它习惯了岸沙履镜的愚笨,还是赞赏这缠连难得不平的执着。还在思慎,还在跌爬,复袭的海浪一把将它卷回海里,莫见了踪影。
重拾怡神,趁眼睛没被夜色迷惑,我提上鞋,赶着脚步奔向静谧的城市。踏上公路,每跑过一盏路灯它便悠然的苏醒,我的脚下一次一次射出漫长的身影。路那样长,长的不知道跑的快慢,直到路灯已经在前方照应着我,才发现确实赶不上了。我停下穿着鞋,一滴水客气的滴哒在我的手上,回敬仰望,黑蒙蒙的帘幕已藏好冥银繁星,道路颜色斑驳深浅,最后沦为灯火独明的一角。衣襟已经湿透,我驻留在雨中的灯火澜珊处,仿佛世界的舞台,都聚光在我这里。我模仿着回头,远处暗淡的海岸边,雨水淋漓的突显出一个撩人的轮廓,依稀的一位女子,端坐在沙滩上。我抹开眉帘坠落的珠线,想看清楚并告诫她蹿长的海水,当再次凝目,她已不见了身影。只留下自作多情的瀑雨继续瓢泼在沙滩上。我猜测她是怕我看见那长满鱼鳞的臀腿逃去了海里。
突然觉得这样溯远的海岸朦胧着丝阙寂寥,却是久违的熟悉。少了懂它的人,它会守在相识的地方日夜弹唱曾一同倾赏的曲调,那样哀默,如残花留下最后一蕴芬芳后便弃枝愁谢的笺言时时微痛在深嘟的嘴角。我又如何做得了这个恶人,告诉它,已经不在了。任你这番苦等下去,怕是念成了真经,也道不破这注定的宿愿。与其这样两难,倒不如让那海浪把我如那只蟹一样卷回大海,那样一切是否便可以重来。
过了许久,我再也没敢去那海边期许海子的幸福,我怕它缠住我向我盘问。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哑口不提,它就不会知道。可笑的是掩耳盗铃的故事人人都知道,我却还要去做,以致错过了多少个日出与日落。又是一度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用笑声遮住了过往看海的面孔。看不出以往的陈色。下一个天明,我站上攀云的山尖,眺望远际混沌初开的憧憬,不想与清晨浴洗过后的日出径庭有别。一个逾海而升的新颖、朝泼,一个腾云而出含糊、懵然。我不是有意间离这场视觉的盛会,只是被跛脚的欲望无视了坎坷的逻辑,误以为地图上寸格的经纬放大不到现实海拔如此延绵的距离。任晨风催促着枝头拍打我的肩膀,我也无心留恋这不在意中华丽的表演。暗觉下山的曲径不如来时那样的幽通,莫是在为我的绝决而留难。
回到家,又是一个傍晚。把揪人的疲惫扔在滕椅上,一缕斜阳,不知穿梭过多少城市的房顶,射进屋里,照亮圈涂的墙壁,像一面反光的铜镜。我冲上一杯开水,放入两片茶叶,干瘪紫黑的荆棘片刻比绿在枝间的活叶越发的葱浓、饱满。吹开杯面的热气,我泯一口在涵在嘴里,唇齿留香。不忘打开音乐,环屋接着上次的残曲继续歌唱。未写完的心情又找到了落笔处,搁浅的目光注视去海的方向,藉着这面铜镜,我重找回了期盼的幸福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