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马头琴
午饭过后,习惯性地走进学校的广播室,把一张轻音乐的光盘放进DVD,少时,深沉悠扬的马头琴乐曲声飘荡在操场上空。美妙的音乐,像一双无形而温柔的手,拂动了初夏的微风,轻撩开嫩绿的柳帘,点燃了正午的暖阳,伴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嬉闹声,仿佛使那百年古榆上的榆钱也灿灿发光起来。
音乐是心灵的给养。
利用课间、午休时间播放名曲,这是我校少先队广播站的一项常规工作,它可以在不经意间陶冶孩子们的性情、放松他们的心灵,而我除了规定的世界名曲,也时常补充一些优美的民乐、红歌、少儿歌曲等。
聆听着耳畔仿如天籁的马头琴乐曲,看着蓝天下操场上奔跑的天使们,一时陶醉起来,沉浸在美好的联想之中,好像飘飘悠悠飞向了遥远的草原,那个我梦寐中心灵流连忘返的地方。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听。
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您是王老师吗,哎呀,您放的音乐太好听啦,我是你们学校的邻居……”我一听,本能的反应是,这准是哪位居民觉得音乐声太大来校“告状”了,出乎我的意料,了解后才知,这是一位蒙古族老大爷,他就住在我们学校一墙之隔的社区,几天以来,他一直在午间悄悄聆听我播放的音乐,他的行为引起了邻里的好奇,可他们不知道,老人早已沉醉于马头琴的优美旋律之中了。电话里,老大爷说他跑了几家商店也没有买到类似的音乐磁带,他想见见我,看看这盘带子在哪里能买到,我能感觉到老人对民族音乐的那份挚爱和迫切想得到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一位挚爱音乐的人,我自己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原来,老大爷已经来到校门前了,只是学校为了安全管理不允许外来人员轻易进入。我便拿了那盘光碟,穿过操场,亲自来到校门前去见那位老人。
一身朴素的深蓝底卡、一顶旧式前进帽,一副高大壮实的身板,握着老大爷厚实的手,端详着他宽厚的红脸膛,我脱口而出:“您是典型的蒙古族人哦。”老人叫乌兰,75岁了,是一家医院内科的退休医生。
因为我确定这盘马头琴碟子已经无法买到,而老人又迫切想得到,我于是带老人去校外的一家复印店为他刻录了一张CD,老人没想到仅仅花了2.50元。
可是老人不会使用VCD,家中又没有年轻人,怎么办呢?我心一横:干脆好事做到底!去老人家里帮他放碟!
看看表,已经快上课,好在没有课,抓紧去抓紧回!
与乌兰老人来到他的家,果然是在我们学校的墙外,一间普通的小平房,老两口生活在一起,老人的老伴是我就读过的师范学校退休教师,他们家的孩子也曾是我们小学的毕业生,真是越说越近。
老人指着压在被跺里的一台“VCD”,我一看,那不是VCD,而是录放机,他又想起在箱子里还有台机器,可是够不到,我就蹬着凳子帮老人取下来:一台旧的新科VCD,帮老人把机器接在电视机上,又教他如何操作机器,当悠扬的马头琴乐曲在屋子里回响,老人显得十分开心,大概老人没想到他的愿望会这样顺利的达成。
老人问:“有《嘎达梅林》吗?”我说有,第二首就是,于是我帮乌兰老人抄写了一份这张碟乐曲的名录,又客气地嘱咐老人: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还打电话可以找我。
告别时,乌兰老人一直送我出胡同口,还嘱咐我在哪里拐弯。
虽然素不相识,虽然花费了一点时间、虽然多走了几步道,可是我心里是甜丝丝的。
不知为什么,现在心里还回荡着那醇厚如美酒的马头琴。
乌兰—红色,那是善良美好的色彩,是心灵本该有的色彩。
马头琴,美酒,美酒因为陈酿而醇厚,心灵却因为本真而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