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是牵右手是挂

好几个月没看到儿子，夜里做梦都在想。好不容易捱到五一节，这次，不问怎么说都要去看下。

我和老婆都是很怕坐车的人。她晕车，很凶的那种。每次上车前得吃两颗晕车灵。我呢，本身坐车就不舒服，再加上这几年肠胃不太好，上车之前搞得我特紧张，老要上厕所。记得去年暑假上世博园。虽然上车前我已去了两趟洗手间，但一刻钟之后，我就又有了要去的感觉。人们都兴致很高，唯有我坐在车上，心里感觉十分的痛苦。想请人家停下，又怕人家笑话，再说车才开几分钟也不可能。于是，只能捂着肚子强忍。到海安时，身上开始出汗，我用手强掐自己的大腿，到如皋是浑身发软，开始出虚汗，大脑里开始出现幻觉，算了罢，我想下车回家，但还是怕人家笑话，再说这高速的公路上也不可能停车，更不可能让你下。于是，咬着牙，老婆有些害怕了，她看到我脸色开始发紫。好在那天那位导游还好，让我们在先锋（如皋过去的）一个服务站歇了下，才救了我一命，否则，我真的不知我能否捱到上海。百年难得的世博之旅在我的心中投下很重的阴影，以后每次出车，我总是尽量选火车，我受不了汽油的那个味，更害怕自己再次闹肚子，不时害怕，从那以后，每提到乘车，我都感觉不太自然。

而这次，去看儿子，我必须要坐车。因为到苏州，没有火车。而且，我已给好几个月没看到他了。

他在那边怎么样，新买的房子正在装修，他一个人能照顾得很好吗？

还记得儿子大四那年我们来看他时的揪心。外面的天气还很次，他就穿着一件外套，里面除内衣外什么了没穿。面对毕业，儿子心里有太多的无知与茫然，又黑又瘦。那天，我们领着他去订了房子后，去饭店吃了一顿非常简单的饭后又急忙返回，虽然看着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咬着牙要他好好读书，争取能考上研究生。

现在想来，那是买房实在是因为房价飞涨，迫不得已。其实是干扰了孩子的复习。他的成绩离录取线还差17分。是坚持复习，还是先找工作，几乎又没怎么考虑，他就应聘到了苏州贝特装饰公司。半年后，他又到盛世和家。这一年，孩子一直在自己打拼，帮人家量房，算价，争取客户。常常地，我们打电话，孩子总是说在活动，我就想，我们做着安稳的工作还常怨这怨那，我的孩子，他却一定要看人家的脸色，才能拿到钱。记得开始时，他对我说，自己拿不到单子的苦闷，而我总是拿万事开头难来劝他。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后来，终于他接到一个，两个单子。一个拿了6000元。那次他对我说，爸，马上我到饭馆去买个炒饭吃一下。天，这就是孩子给自己的最高奖赏。

但后来，他又跳到这家英姿岛，做工程策划。虽然，不需要去拉客户，但每天早八点半上班，中午除一个小时的吃饭其余没什么休息时间。孩子的苦，还是超过我的想象。于是我和他母亲鼓动他考公务员。希望他能跳出这个苦海。但电话中我们感觉，孩子似乎对眼前的工作还比较满意。

这一说，他工作已整整一年。开始买的预期房也已经到手。他把装修的工作安排好后，让我们去看下，也想听听我们的意见。

这次，我没敢吃上次的牛奶，稍微吃了点炒饭外加一点开水，就和老婆一起上了路。

我让她吃了两片药。但还是不行，一路上，她先是晕乎乎的，后来醒了以后，又是东倒西歪，如坐针毡，脸色非常难看。好在这次我好点，没闹肚子，于是我倚着她，帮她梳头，按摩，分散她的注意力。看着她满脸揪着，要吐不吐的样子，我的心里感觉非常的紧。

好不容易到了苏州南站，一下车就听到儿子亲切的一声“爸妈”，心里立刻温暖起来。儿子穿一件绿色短袖和蓝色牛仔裤，身子比以前胖了许多。走路有些一摇一晃的样子。不得了，这半年多，龙龙怎么养这么胖？老婆对我笑道。再一看他的膀和腿，简直比我的还要粗。帮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拎在手上后，儿子就忙着带我们去他的宿舍，然后是吃饭，看房，她妈妈提了不少的意见，儿子则想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只能作壁上观，害得他母亲骂我不负责任。而我却是个不想好不愿多说的人，因此，整个两天，就房子，我基本没怎么讲；对买家电，我更是一窍不通。

一晃，就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因为老婆过生日，儿子带我们去吃有名的苏州生煎，感觉特别好。第一天晚上在观前街，吃粥，我喜欢，外加几个小菜，蛮好。苏州的小吃不错。整个过程，全是儿子一手张罗。很想让他的女朋友一起和我们吃饭，但他妈不肯，也只能作罢。

整体感觉苏州人吃的方面比较讲究，而身体却不怎么好。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像都没怎么精神。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吃得好但锻炼却少的缘故。因此，在路上，我反复和孩子讲，要注意锻炼身体，不能贪吃贪睡，养得太胖。儿子似乎听了。我的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因此回家后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要他注意身体，特别要支持锻炼。

由于钥匙的原因，我们第二天早上，才真正进到房子，我有些怨他，儿子赔了太多的不是，这怪我没安排好。他母亲与他谈了很多，不觉已是中午。我们又赶紧回头赶车。等公交时，儿子急中生智到路边小区叫了一辆面的，感觉到儿子的长大，不吱声地，能处理一些事。

虽然在他身边时恨不得说这说那，但临走时我却什么也说不出。看着儿子累红的双眼，我的心又有些难过。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们都回家。儿子的苦我们都不知道，只知向他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却不想儿子一人过的日子有多苦。我在遣责我自己，没有为孩子好好地规划将来，而只顾眼前的得过且过。

看着孩子腰间没有系腰带，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被带抽给他。

一转头，我们已上了车，想看他，却早已淹没于人海。

儿子，多保重。

儿子，也许是父亲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你慢慢地干罢，一定要注意身体。每周要洗个热水澡，泡一下，蒸一下，会精神点。

儿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仪表，男人要有点尊严。胡子要经常刮，要细致些。一定要去买条像样的腰带，不要太大意。

儿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也要听听他人的意见，看看他人怎么做。所谓聪明，就是耳陪目明，就是要多听多看别人的东西。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妈妈的想法中合理的，别人的构思中合适的都可以用。

妈妈的意思是房子不大，你的设计一定要考虑节约空间。

晚上，又跟儿子通了电话，儿子接受了我的建议。

这一夜，睡得较为安稳。但不知怎么，又回到五中，还是在那个低矮的宿舍……

那是我的龙儿的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