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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梦到黄粱

作者: 维扬之水2020/01/03心情短文

最近娃考试,有点儿钱都捐给了铁道部,来回跑,大人也跟着她的匆匆脚步心神不宁,情绪不稳的时候啥都写不出来。看着别人写了天涯闲闲书话版块的《梦》征文,自己憋不出,干着急,那天特意买个大芋头,削皮儿蒸蒸,粉糯糯的芋头在舌头上跳跃,惬意!肚里有了货,可还是憋不出一个梦。

大一那年,有机会去“黄粱梦”游玩——地名,在邯郸市城北,离永年县不远,一个装修华丽类似于庙宇的大院子,始建于宋代,明清重修扩建过。京广铁路上原来有个小小的站点,坐火车经过时会提醒一下,“有到黄粱梦的旅客请下车。”那时我花一块钱,买个半票坐下午4点多的车路过一下。

只是路过,没下车专门游览。这次有机会进去,发现里面有个大青石刻的卢生睡像,真人一样,闭眼侧身躺着,跟前搁一个大箱子,隔着玻璃能看到里面满满的纸币,都是能花的真钱噢!不知投钱的人啥想法,祈祷自己能像这睡像一样做梦当大官?还是失眠数羊数到几千也没用,跑来祈求能睡个好觉,一觉越千年,从唐睡到宋,从宋睡到明,再抱着隔壁的慈禧行宫宫女蜡像一梦困进大清朝,拖个猪尾巴小辫儿口称奴才?

“黄粱梦,未觉枕,几经秋。与君邂逅,相逐飞步碧山头。举酒一觞今古,叹息英雄骨冷,清泪不能收。”

冬夜长,闲梦多。想起年轻时,恍惚如在梦中。空中飘着雪,那时景区初辟,饿了,到处找小饭馆,只找到一家。小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火腿肠,笑着分发,有幸吞了一根。小吴虽是个男生,平时聚餐擀饺子皮极快,一个人擀出的皮儿足够4个人包,个个皮儿滴溜溜圆,薄厚均匀。每次家里包饺子,我一个人孤独的调馅、和面、切面剂子带擀皮儿的时候,总会想起他那双灵巧的手和有点儿羞怯慌乱恬静的笑容,不知哪个女孩子有福,能坐享清福,吃他包的饺子。

雪依旧在飘。“富贵荣华终幻因,黄粱一梦了终身。”游思一缕,扯回小饭馆,有同学饿得在发牢骚,服务员排开一溜大碗,捞了面条分放进去,浇上葱花汤,号称“阳春面”,一份2块钱。匆匆吞下肚,上车赶路。

寒气从窗缝儿跐过来,眼里有一点点泪光,或许是手机屏的光线晃的。多年漂泊无定,人如浮萍,游走挣扎在基本的生存线上,过着最环保节省的日子,流眼泪似乎已经是很奢华有内涵的事,笑脸才是日常。小人物的悲伤有谁会看呢?不如淡淡笑着,做出些风趣幽默的嘴脸,静静摇曳在职场,如一枝秋天的狗尾巴草。本地音念做yi ba,狗以巴草,满头的草籽儿,颤巍巍抖缩缩的晃悠在风里,犹如孔乙己卖不出价钱的满腹经纶。

转眼,2000年已经是20年前了。人生路长,黄粱梦短,冬夜寒冷,跟在哈尔滨的亲人连线,回复说,“好冷!零下28度,能穿的衣服都捂上了。冻得我清鼻涕都出来了。”出卧室看看,隔壁小屋还亮着灯,想关掉,被窝里突然伸出一只捏平板的小手,嘻嘻笑着。

“咋还没睡?”

“我在看跨年晚会!听说今年春晚在邯郸设分会场呢!”

到底是年轻人,对生活都热心得很。不看春晚好多年,对跨年晚会更是没有半分兴趣。哈尔滨的漫天大雪,热闹的跨年晚会似乎都成了很遥远的东西,或许是自己有点老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多年生活的打压,对热闹似乎免疫了。晚饭后本想去超市逛逛,随便买点儿啥,娃说不要出去了,看街上放烟花啥的,人们欢庆跨年夜挤到你。跟她说市里不让放烟花,小地方更不会有啥跨年活动,还不信,真是在大城市呆惯了。半夜醒来,外面安静得很,压么悄静的,不禁哑然失笑。

想起邯郸的一台戏——魔幻舞台剧平调落子《黄粱梦》,里面有几句很好的唱词:“做官还是大官好,大官就比小官高。翻手为云覆手雨,眉毛一动山河摇。”

那么多人华服冠带,抖着纱帽翅,在舞台上群舞,“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听不完的颂歌,收不完的礼,享不尽的富贵,过不完的年!”真是热闹啊!

热闹是那些有权有势有钱人的,就像荷塘里呱呱的蛙声,寂寞是我的,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字一个字码着,网友青烟去残灰留评论,“一不小心,也许真的成了一条会码字的鱼。”寒夜清冷。幸好,还有自己的家,有粘着妈妈恋恋不舍的娃。

不平则鸣。

许多年了,我们那拨人刚毕业时似乎除了去给私企打工,没有别的路。不像现在的学生们毕业后可以考公务员、设法谋取各类体制内稳定的工作。

记得我唯一参加过的是一次本地区的检察院招人考试,那时穷啊!带了几十块钱到市里报名,交50元报名费,已经没钱买配套的法律辅导书。收费员脸色淡淡的,自己心里慌慌的,知道被鄙视了。

出来想回家,兜里已经没啥钱,没坐上公交车,舍不得打出租,深秋萧瑟,冷得很,凑巧一辆拖拉机停着,听口音是乡亲,忙说好话搭了蹭车,说好过了大桥就下来。一路颠簸,风又大,过桥走了好远,喊他停车,一直不肯停。

天有些晚,那时胆子大,青春给了我闯荡社会的勇气,可也害怕,怕被人给拉走拐卖掉。看到有一个转弯,车速慢些,忙趁机跳下车,顺便摔了个跟头,顾不上心疼新做的2尺小裤腰的栗皮色裤子。如今那裤子早已不知扔哪里了,原想留着做减肥标杆的。

回家借了一些法律书,边打工边复习。书根本不配套,自己的专业也不是法律专业,知道是没把握硬上的事儿,可还是想去试试,那个法律人的梦,谋求一份体面安稳工作的梦在心中激起火花,如影随形,似乎照亮了惨淡的前程。

终于熬到考试,准考证上的照片是上次生病时照的,那次得肠胃炎缠绵俩月不好,人瘦到脱相,干巴巴的,只剩两只无神的大眼在小脸上。进了考场,一看题目里那些点点画画曲里拐弯的图形分辨和排列组合类的数学题,根本没复习过,心里已经够紧张,偏偏一个男监考老师过来,拿起准考证盯着我的脸看,然后把我提溜了出去,盘问起来,非说照片上的人是我姐姐,是替考。天知道,我啥时候蹦出一个姐姐来!忙解释,说那是病中照的,现在恢复健康,所以脸显大些。还说家人在考场外等着,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半小时过去,自己知道,题目根本做不完了。回家哭都没有眼泪,考试结果也不想打听,本来就是蒙题,又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儿,一切结束,安安心心在外面流浪打工吧!王国维评,“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或许什么都是上天的注定,就像鸟儿,麻雀爱自由,所以寒冬腊月得自己找食儿吃。

有次在一个会议上偶遇一位在体制内工作的同学,她皮肤保养很好,穿着打扮时髦,轻轻笑笑,“你现在过得也不错么!”

一梦黄粱远,晚饭有白山药,那玩意儿种得费劲,吃的时候需要洗去外面的泥,削皮儿,削皮时手摸着粘粘的,皮肤会痒。想想还不如不削,直接上笼蒸熟的好。小时去姥姥家,没有啥招待,姥姥见亲,总会拿一只直筒铁壶,烧水煮一段给我,有白糖蘸蘸,甜滋滋的。

娃不爱吃这个,说好几句这个有营养,以前都是和尚道士们想修仙得道的人的山珍,才赏脸夹了一筷子。想想有这样的好东西吃,自己仿佛也成仙女了,比古代卢生做梦小店里的黄粱米饭好吃多少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