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李赋

八月之中，中秋既过，吾与诸客再临大兴城。其城也，水绕山环，为一方宝地；东西纵横，成时世之最。远眺斯城之恢宏，伏望终南之捷径。有太白之巅，遥相呼应；视泾渭分明，融汇于此。关中之明珠，十一朝之都。是日也，灰云密聚，有覆地之势；日光隐曜，添秋凉之意。鹿住山林，啾啾野鸣；猫熊倚竹，含叶休憩。

吾与客观之，羡甚。有客则曰：“夫万物皆可如此，而大丈夫未尝可也。”吾曰：“请试言之。”对曰：“大业之末，水深火热。当此之时，幸赖魏公，合瓦岗之众，聚忠义之士。击腐隋于中原，救黎民于水火。一战而斩张须陀，再战即夺洛口仓。力拔偃师，陈兵洛阳。其开仓放粮，于是活人无数；南征北战，则有威震中原。宇文遁走，世充胆寒。可谓雄极一世也。倘如上者，吾未知其可也。”

另有客哂之，曰：“非若是也。李密虽盛，然北邙山下，军败身死。其大意轻敌，世充则有可乘之机；残害元老，雄信是以按兵不动。夫以如此，何雄之有！昔者高祖，深入漠北，往来驰骋，意气风发！其守太原，突厥望而止步；征剿山匪，群贼一触即溃。剑锋南指，屈突无策，杨侑束手，关中乃定。名震当时，功垂千古。”

时天色放晴，山林幽寂，吾心益舒畅。乃有感而发：“唐得斯城，开千秋之基业；炀帝离此，失其鹿于江都。李氏一门，英雄辈出。名师出高徒，虎父无犬子。秦王之才，时人难出其右。平西秦，败武周，禽世充，破建德，走黑闼，灭突厥，玄武之变，贞观之治。盖世无双，犹胜古之秦王！此大丈夫之所为也！以上诸子，皆时之俊杰，然有胜有败。故须知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见微知着，则可不败。”诸客皆颔首，以为然。

日已西沉，蛙鸣虫叫，吾与诸客再返大兴……

〈癸巳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