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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作者: 素衣舒舒2011/04/04亲情文章

外婆个子瘦小,裹过脚。一头浓密的头发梳得齐齐整整,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显得精明能干。外公在母亲3岁左右就去世了,外婆独自含辛茹苦把几个孩子抚养长大。

打我记事起,每次过年,我都要去外婆家。一直到我上小学。

一到大年三十下午,母亲便早早地给我换上新衣,等着舅舅来接。姐姐和妹妹很是嫉妒,可我却闷闷不乐,非常委屈。眼瞅着家里的香肠啊、腊肉什么的都已上桌了,香气四溢。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家里过年,偏偏要把我送走呢?那时,总以为母亲是讨厌我才把我送走的。

长大了,跟母亲说起这事。母亲笑了,说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先生说必须去外婆家过年的。

薄暮蒙蒙,凛冽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舅舅骑着笨重的永久牌自行车,带着我匆匆往回赶。此时的乡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散落在田野里的村落已亮起温暖的灯火,鞭炮声此起彼落。袅袅炊烟,如轻纱似的氤氲在村子上空。

我孤单单地坐在车后座上,紧紧地靠着舅舅。想着此刻家里,父母和姐姐、妹妹围坐一起亲情融融的温馨画面,鼻子酸酸的,一个劲地偷偷抹眼泪。或许正是由于小时候的这段经历,才形成了我现在寂然寡语、脆弱敏感的性情吧。

终于到了几公里外的外婆家。外婆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舒儿来了呵!没冻坏吧。”舅舅的单车刚停下,外婆便赶紧把我抱下来,搂在怀里,暖着我冻得冰冷的小手。

吃过年夜饭,外婆就吩咐容表姐和梅表姐带我去玩。大我许多的容表姐、梅表姐常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溜走了。于是,我只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外婆,看她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除夕一过,到了 正月初一,外婆家可就开始热闹了。我的姐姐、妹妹,还有其他几个表哥、表姐妹们都会到外婆家小住几天。

这时,是外婆最开心也是最忙碌的时节了。外婆拿出一年没动过的木板、木匣等特制的做糖工具,让我们用井水清洗干净,就开始给我们做米花糖了。

外婆把事先蒸熟晾干的糯米倒入一口大黑铁锅里,加上铁砂翻炒。灶里的火被我们烧得旺旺的,锅里是“刷刷刷”的翻炒声。待糯米粒膨胀到极致后,外婆就倒入先前熬好的清糖水,加上少许熟花生米和黑芝麻,用锅铲拌匀。然后倒在我们清洗干净的木板匣内,压平凝固后,再用刀切成小方块,分给我们吃。

轻轻咬一口,脆生生的,糯米、花生、芝麻的香满嘴直溢,简直是世间罕见的美食。

童年时代,我们平时是极少能吃到糖的。而一到春节,外婆就会给我们做年糕、米花糖、苕丝糖、玫瑰糖等,可把我们一群小孩子乐坏了。在外婆家度过的那几天,可以说是一年中最美好最甜蜜的时光了。

时光流转,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外婆也一天天的衰老了。

外婆去世后,我再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米花糖了。慢慢的,对糖等甜食也不再喜欢了。

再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再也没去过舅舅家了。

今年春节回到故乡,陪母亲去了舅舅家。老屋已经完全不在了,原来老屋的地基上,盖了一顺儿崭新的平房。外婆的坟在屋后的竹林边。墓碑斑驳,有暗绿潮湿的苍苔。坟上,枯黄的小草已透出点点绿意。

伫立在外婆的坟前,默默凝视着碑上模糊的字迹。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那一段温暖美好的时光,想起了甜甜的、糯糯的米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