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渡口,缘分成殇
路柳墙花,姹紫嫣红满画楼。睹物思故人,我重归来时,一眼望见那窗前,繁华竞逐,郁郁葱葱的绿色,仿佛在诉说这里的生机,恍惚间,光阴停滞,宛如回到了多年以前。
时光安然,西楼之上,临窗而立。楼下是一片碧绿的湖水,湖中,荷叶像一把把江南女子撑着的油纸伞,亭亭玉立的在湖中轻轻摆动,又如同你当年,被风吹得微摆的裙角。几只蜻蜓围着几朵还没完全盛开的荷花旋转,淡淡的荷花香,时有时无的飘到鼻尖。湖岸边,环绕着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果树。树上的果子还很青涩,偶尔也有落到了湖中的,“扑通”一声,将平静的湖水溅起一圈圈涟漪,水波一层层的向四面晕传开去。阳光透过树荫间斑驳地落下了来,均匀地洒在湖面上。树上百鸟梵唱,宁静中透着热闹。痴痴地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水,记忆里泛黄的片段,如同昨天刚刚发生过,在我脑海中一幕幕的划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曾记起当年,每日月夜里,我都在西楼上抚琴,琴声清扬。在静谧的夜中,檀香袅袅,清音透过初夏月夜下的荷影飘到墙外,不知何时起,水榭那头,一股箫音如同清流,与我琴音和鸣,浑厚的乐声,如同湖中船头对着岸边丛林密处的渔樵问答,甚是欢愉;高亢时,又如高山流水,清音潺潺。你白裙胜雪,明眸语嫣,谈笑间,相处变得短暂,却是很快乐着。缘分,总是有一种难言的美丽,在不知不觉中考验着现实。怎耐,月光的森然,乐律的精魂,似乎都是幻影,稍纵即逝。只是可怜,你那张忧郁而凄美的面庞,在一次次回眸中,透出的点点微笑的同时,眼角带泪,让我不忍心再看。多少年都是你的样子,成为我今生夜半里被惊醒的梦魇。
我总是想问,你是不是一直都会这样的安静的等着我?你凝望着那些过往,是不是有一种想回到从前的忧伤。我不曾给你一次回眸,但你却对着我总是含泪的微笑,那次我离开时,残阳退没;我看见你依然微笑,是年少气盛的我,一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去,从此一条路便展开了寂寞两头。开辟鸿蒙,难为的始终还是情种,风月情浓,风华笔墨,写不出内心的苍凉,也画不出顾盼依稀如昨。盛开的永远是已经逝去的过去,凋谢的却是真实的。
人生天地间,如同远行客,从起点出发,一路风霜雪雨,留念的还是深深的过往,无论苍茫和寂寞,纵然发现,光景绵长中,有些人的身影或故事总令人过目不忘。那些曾经的失落,时常在我心中隐隐的刺痛着,灼伤了我四肢百骸上的神经,也跟着一起痛了起来。我常常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独自回忆着那些过往,有些东西,原本可以争取的,却在儒弱中放弃,有些机遇,原本可以抓住的,却在踯躅不前中失去。有些人,原本还在身边的,却在误会中离开。有些心意,原本是只对我一人的,却在茫然中辜负。有些缘分,原本属于自己的,也在错过中失去。该珍惜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好好珍惜,该抓住的很多都没有好好抓住,那些失去的,成为我回忆中永恒的遗憾。当初我曾无数次的感叹时运不济,也心疼自己命运坎坷,而多年以后,想起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想起那些经历的人和事物,蓦然回首,才觉悟到,其实一切很多方面都是自己的问题。如是,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担当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这样平静安然的度过我人生的一世春秋,浑噩唯我自知,我开始想念,那曾经握在手中的苍凉时光,还有那些早已离去的,被我曾经爱过或是恨过的人。我们不曾相濡以沫,更谈不上相忘于江湖。只是,雁子回首时,梦中丝竹清唱,楼外山,山外楼,楼山之外人成各。箫声已绝,扬花落满肩时,弦已残,窗下剪影,飞蛾扑火,琴声寒。守望已经无望,曾记得你曾对我说:只缘感君一回顾,让我思君朝与暮。若,换我开口,是否日子还是如这般的细水长流?
一年不复一年,一日不再似一日,我在年华渐渐远走时数着聚散离别,一生如同一梦,我在找寻着曾经的相知。人生如戏,他人唱一回,我也唱一回,那般相知,直感叹于人生之中很多人,都是路同归不同。多少次阳光照亮了泪光,泪干时,多少思绪都在枕边彷徨。年少时,青春在无声无息中牵着岁月的手,静静的走着,我自是年少,将韶华倾负,看不起凄凄怨怨的缠绵,也能洒脱将所有不舍的东西放下。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年,君已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世态炎凉,凉透了人间沧桑,千帆过后的沉静,如同我终于看到过的真实。那曾经的诗情画意,也被今天的柴米油盐所累。
多愁多恨亦悠悠,总说相思无益,却道不尽惆怅,只有酒醉中,看他人成双成对,方可诉年少轻狂。多少次,我人在盛夏,心却在深秋,那古老的京腔唱出的哀怨与辛酸,终究不只是一杯酒那么简单。我口是心非的嘲笑凡俗的同时,却也跳不开三丈红尘之外,解不了世俗中七情六欲之灾。
也许,人永远看不透的是人世间的镜花水月,我的路途,那被岁月覆盖的花开,流年中,已不见你在陌上的苍老。我总说,你的世界不属于我,我的世界没法让你走进来,其实,那是我从来未曾让你走进,也从来未成争取过曾经的你。很多东西,我们曾经都触手可及,可是,我们却偏偏弃之如敝履,但突然有一天在寻找时,才发现,天叫心愿与身违,愿望很美好,失望却很凄凉,物是人非事事休,想重温旧梦时,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牵不住的缘分,聚散间匆匆促成一抹哀伤。还没开始时,就已结束,还没发芽时,就以被扼杀。残忍的始终是我源于我那无厘头的固执,有时人却这样奇怪,所做一切不知为了什么在伤害着别人的同时,也和自己过不去。在冥冥之中,似乎一弯眉,弹指一挥间,很多东西都已经注定,只是自己或他人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也许,我们曾埋怨世俗,但世俗的眼光却是别人的,自己意识主宰的还是自己。
往昔种种,一切都已过去,那些往事,那些回忆,在不经意中想起时,却也感叹着有缘无份的凄凉。既然过去,虽说自己喊着不屑再提,但心里始终是遗憾。缘分,很多时候,都作为了儒弱借口。一次次的回眸过去,从青春年少走向芳华逝去,那些被自己亲手葬送的美好,都已成为遗落在海边的珍珠,被别人拾取,在流年的记忆里,成为永恒的秋歌。于是,我只能说,流年渡口,缘分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