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浪漫(2)
我在一栋小楼的第二个格子里望向窗外。穿过窗户和外面的厚重的金色阳光。另一栋楼里边,有同样的几双眼睛望向我。我们的目光在阳光里融化,来不及问早安。
小伙子转身走进了教师。此时这个地方叫考场,没看我一眼,我像他微笑,微笑总是不会吃亏的。但愿他不会望见我的微笑,不会像我愤怒地竖起中指,一如当年我回应一个赠与我微笑的人。
我刚在期末考试之后,校对了政治试卷的答案。大好江山一片红。一个好的负重前行着应当在皮鞭尚未落下的时候,便开始震天动地地哀嚎。以至于皮鞭落下是分离向前。这种人被我归结为灵魂的阉割者,在黑暗中蒙住眼睛,堵上耳朵,苟延残喘,生死哀嚎。
窗外的光线很温暖,桌上的书都映成了金黄色,各种呆板的书名也有了些生气。较顺利的人们痛苦地扭曲着,我把身体一半留给了黑暗,一般期向光明。在阴暗中也一起哀嚎,在光明里洗个温暖的阳光澡。
我认识一个名字里有三颗心的姑娘,她不上学,不考试,不对答案。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乐队,和一群玩cosplay的朋友。她告诉我的关于灵魂阉割者的命题。当时我下意识挡了挡。她说他们是在为青春而战,等有一天战到人老珠黄,就一个人走,一直走。她说她不一定会要孩子,她舍不得让有一个灵魂去考试,去写作业,去对答案。
她说我们是制度的牺牲者,是社会最底层的减震器,我们变换了一种形式承载了社会的痛苦,做一个承受者和继承者。我推推眼镜,反驳,她指着我的鼻子,你也不例外。
后来,我没有见过她。偶尔在QQ上看见她不痛不痒的话,烂俗得如同市场上糟心的萝卜,于是我想,她果真也死去了。
再拿起笔往下写的时候,阳光已如高高在上的路灯一样毫无生气了,也找不到我左脸上,我想它一定盯着我们看了太久,期待我们其中会有一个抬头,回赠给它同样的温暖,然而我们终究没有。它于是不哭不闹,去找另一群会给它微笑的生物了。连一点温暖都没有留下,一米都没有。
有时候,我会对姑娘说起我要去西藏。骑着自行车,去朝圣。我要去伦敦,去看地铁站里唱整夜摇滚的人们。我要去巴黎,去那间农村的小酒吧,听金发的法国美女用法国脏话骂人,我听不懂,便报以微笑,微笑总是不会吃亏。姑娘说好,于是我们又互相痴呆傻地笑。
我的QQ上有一个朋友,是在贴吧认识的。他要去西藏,在川藏线上骑行。去朝圣。他在空间发一些他行程的照片。图片上有爬行在青藏高原上的很远很远的路一步一跪拜的朝圣者,还有一个在自行车上张开双臂拥抱自由的少年。
我想我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我的地理尚且没有达到优秀,我的数学还是一塌糊涂。我爸的眼睛和我妈妈嗑瓜子时很响的声音,让我觉得一个上不了优秀大学的人,是什么资格都不该有的。
我看向窗外,对面的窗户空空如也。那小伙子一定在考试。阳光走的更远了,连影子都抓不住,阳光对面的房型建筑还有些许颜色,可是毕竟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丝光亮,一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