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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母

作者: 胡希润2011/03/25伤感故事

2010年7月7日14时18分,母亲蔼然离去了。在去世之前的一些日子,她老人家神志还好。她还曾叨念着,说要到枫树台和石湾竹山老家去走走,去看看仲婶,看看克婶,看看梅四伯等邻里乡亲。她还说,老家竹山的水泥马路修得很好,群兵的新房子盖得好,天气好的时候要去群兵家住几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离去得这么匆忙,现在只留下一掬慈容在黑边镜框里!

母亲是在安祥中谢世的。在弥留之际,她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微笑。可是,母亲有很多的依恋。她舍不得这美好的世界,舍不得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舍不得离别家乡的邻里乡亲,舍不得活泼懂事的孙儿女们,更是舍不得顽皮可爱的曾孙们。2005年春天,母亲生病,状况一度非常危机,我们都有不祥的预感。经过治疗,母亲居然康复了。意外中死而复生,母亲格外高兴,她摸着曾孙阿瓜和阿苗的头说:“我不想死哩。我还要看着曾孙子们长大。”

母亲的晚年生活幸福,日子很舒心。6个曾孙的相继出生,更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欣喜还宽慰。这些年,四世同堂,欢声笑语,母亲享受了天伦之乐。 2003年仲秋母亲进80岁,想想人生80古来稀,本应该做些酒宴好好庆贺庆贺。考虑到大家庭亲朋戚友多,生日宴会的规模会太大,兴师动众,会惊扰大家,所以二哥建议母亲到外地过生。母亲体谅我们,欣然同意旅游过生,并一一辞了亲戚亲行和邻里乡亲。生日那天,二哥和二嫂、大嫂以及同事好友一行人陪同母亲乘坐飞机到海南,在三亚的天涯海角过了一个别致的生日。在金秋时节,在遥远的大海边,在南国绚丽的天空下,一行人坐在一起围着母亲,伶俐乖巧的导游姑娘领唱生日歌,把生日聚会搞得热热闹闹,母亲甚感欣慰。过了生日后,母亲和我们又从海口乘轮船到广东,游览了广州、深圳和中英街。这是母亲80岁生涯中一次美好的记忆。后来,母亲常常回忆那次愉快的旅游,和孙子们讲起坐飞机、乘海轮的感受,还有看天涯海角、鹿回头、博鳌论坛会址、万泉河、锦绣中华,在350米高的赛格大厦俯瞰深圳的情景。每次回忆,母亲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母亲的离去,使我们感到无望和空虚。生命总有尽头,亲人会有悲欢离合,这个道理我们也曾懂得,但是看到黑边镜框里母亲的遗像,想着再也听不到她的教诲,我们仍然不免天昏地暗,万念俱灰。我们离不开母亲,孩子们离不开他们的奶奶和曾奶奶。母亲是一座大厦,为我们支撑起一片灿烂的天空;母亲是一棵大树,为我们避风遮雨;母亲是精神的甘泉,滋润我们的心灵。母亲在世,让我们大家庭充满温馨。母亲和父亲一辈子辛勤抚育,一辈子劳苦奔波,一辈子呕心沥血,使我们子孙后代才有了今天的美满和幸福,我们才能在大树底下乘凉。

母亲前半生经历了人生的艰辛和苦楚。父母和祖父的大家庭分家的那天,分得了120斤谷子。家庭人口多,看着这2箩毛谷,父亲母亲着实犯愁。父亲在县商业局工作,我们兄弟姐妹年龄小,家里没有主劳力,沉甸甸的家庭重担主要落在母亲身上。那时候,母亲总是两头不见日地辛苦劳作。清早起床就出去打柴扯猪草,白天出工挣工分,中午和晚上种自留地。那时粮食根本不够吃,所以必须依靠自留地。有一年种小麦,母亲一个人烧火土灰,挖土,拌肥料,直到深夜才把一块土种完。麦子土在后山上,路途陡峭,挑土灰上山十分费力,母亲从坡上摔下来,土灰肥料也从坡上洒落下来。有一年领豆角藤,母亲天黑前整了奄奄一息的炉火,把饭锅烧在火上就去了地里。领完豆角藤回到家的时候,火烧得很旺,把饭锅烧得通红,一锅饭也烧得成了焦炭。由于太疲劳,母亲没有再做饭,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觉了。

60年代家里养了一头猪婆。猪婆给家里增加了收入,是个聚宝盆。可是饲养那个猪婆让我们饱受辛劳。猪婆特别能吃,每天要吃3大桶潲,是个真正的潲桶。扯猪草是一件很折腾人的事。冬天里,母亲在冰天雪地里拔野猪草,在冰冷的河水里洗猪草。猪婆每年能生3次猪仔,每次生的猪仔特别多,可是却不争气,不会带仔,总要压死一些小猪仔。有一年冬天,猪婆生了22只小猪仔,母亲很高兴。可是猪婆每躺下去一次,就要压死几只猪仔。母亲于是白天黑夜守护在猪栏边,当猪婆要睡觉的时候,就用扁担撬猪婆,从猪婆肚子底下救猪仔。几天下来,母亲筋疲力尽。想想那时,为了我们能吃上一口饭,母亲是多么不容易!

母亲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过清闲的时候,除了苦挣苦砺养家糊口,还要管我们的衣服。那时家里困难,没有钱买衣服,我们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在寒冷的冬夜,母亲架起纺车,一寸一寸地纺棉花。手指冻僵了,在火边烤一下,又接着纺。每年冬天,母亲都要纺一箩筐的纱团。我们兄弟姐妹从睡摇篮开始就听母亲纺纱的声音,一直听到大,我们在母亲纺车的声音里成长。现在做梦我们还梦见母亲纺纱的情景。纺车的声音铭刻在我们的记忆里,那是最动人的音乐,是最温馨的摇篮曲。那架古老的纺车是外公外婆打发给母亲的嫁妆,做得精制好看,母亲用了几十年。前几年搬家,那架纺车遗失了,现在想起来,倒觉得它格外珍贵。

还有一件更劳神费力的事是做鞋子。家里人多,母亲每年要做几十双鞋子。母亲在秋日的太阳下糊褙纸,搓鞋绳,冬天的夜晚就剪鞋样、纳鞋底。千层鞋底上,母亲一针一针地纳,鞋线纳得密密麻麻。常见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前做针线,母亲的身影就映在墙壁上,风刮来时,母亲的身影就在墙上晃动。母亲做的鞋子精制美观,穿起来很舒服。小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穿母亲新做的鞋子去外婆家。现在生活好了,我们穿的是皮鞋,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穿母亲做的布鞋的那种感觉。母亲做的鞋子,穿在脚上,暖在心窝。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人,可是有不一般的人格。母亲有金子般的心地,有崇高的精神境界。父亲和母亲对祖父和外婆非常孝顺,对祖父和外婆的关心达到了超过常人的境地,曾经有很多感人的故事。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全国经历了3年旷世悲惨的”苦日子”。到61年冬天,家里没有一粒粮食。当时,很多人在田墈上挖黄丝茅根或剥萌莱树皮吃。由于饥饿过度,母亲患了严重的水肿病。那时我们家已经有7口人,父亲和母亲还要赡养祖父和外婆。父亲在县商业局工作,偶然送回南瓜糠饼给我们充饥。61年秋天,父亲和商业局的同事朱力山叔叔到青树坪蹲点。他们住房旁有一片荒地,父亲和朱叔叔在这片荒地上种起了萝卜。冬天萝卜丰收了,父亲和朱叔叔就餐餐以萝卜为食,把商业局发的大米节省下来。有一次,父亲把节省的30斤米送回了家。父亲和母亲商量,送给了祖父10斤米。饥饿中的祖父接过父母手中的米,感动得老泪纵横。还有一次,在“苦日子”中间的一天,商业局食堂做了肉,父亲没有舍得吃,从饭钵子上把肉拨下来,装进瓶子,吃完饭就骑单车把肉送回了家。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决定,把肉送给祖父。祖父了解到肉是父亲特意留着的,当时感动得哽咽了。祖父抹着眼角的泪说:“华五、华五嫂,难为你们这样一片孝心。你们两个对我这么好,我老了,现在没有什么能力给你们好处,只是死后一定要保佑你们的子孙后代幸福兴旺。”

除了关心祖父,父亲和母亲还要照顾外婆。从懂事起,母亲就经常派我们兄弟姐妹给外婆送东西。每逢节日,母亲总要排我们给外婆送一点好吃的东西。我8岁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派我给外婆送肉。看到有屠户卖肉,母亲总要给外婆称一斤。到外婆家有16里路,我差不多要走一上午。外婆看到我送肉去了,远远地出门来接,咪咪地笑着。然后立即切了肉做饭。吃饭的时候,外婆总是往我的碗里夹肉。母亲知道情况后,就对我说:“外婆难得吃一次肉,肉是特意送给外婆吃的,你要让外婆多吃,自己要少吃。”我们和外婆的感情很深,我们去了,她就在火上烤鸡蛋给我们吃。小时候,我们最盼望去的地方就是外婆家,去外婆家的路也是最熟悉的路。去外婆家的那一条乡间小路,现在依然印在我们的脑海里。

母亲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们家在路边上,是沿河几十个村庄的必经之路,有时行人走累了,就在我家的亭子上歇气。有的人常讨茶喝,有的人甚至在我们家的水缸里舀生水喝。为了方便行人,夏秋季节,母亲就在亭子里设了一个晒酱的缸杯,专供行人喝茶水。每天早晨和中午吃完饭后,母亲先用大铁锅烧一锅开水,放在缸杯里凉着,再放上一把老茶叶。老茶叶虽然不是好茶叶,但是茶味很浓。过路的人喝了茶,都会感谢母亲。几十年后,依然有很多人还记得我们家的茶缸。我们常遇见一些人,很多年前曾经路过我们家门口,还和我们说:“过去你们家的门口总放着茶缸,我小时候过路的时候喝过你们家的茶”。1966年,石湾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搞文艺宣传,黄先成先生把母亲助人为乐的事情,编成“三句半”,在石湾大队、凤形公社和南塘区演出。

母亲对人富有同情心,无私地帮助过很多弱者。60年代,邻村有个少年,体弱多病,身体清瘦,因家庭贫困常常吃不饱。母亲非常怜悯他,每次当他路过我们家的时候,母亲总要装一碗饭给他吃,那少年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母亲就在一旁流眼泪。那少年对母亲很感激,当母亲到他村子扯猪草的时候,他就远远地走过来帮忙,还很热情地说:“五婶,我也帮你扯猪草”。划船塘、洪山殿、丁家塘和附近大队当时也有一些贫困家庭,母亲同情他们,惦记着他们,给他们送衣服,或送吃的。这些人现在好起来了,他们遇见母亲还会说:“五婶,你良心真好,我们小的时候,你帮助过我们,我们一直记得”。父亲和母亲常教育我们,做人要善良,在别人困难的时候,要尽努力帮助,她常说:“一毫之善,与人方便”。

邻村石湾生产队的吉三娘是地主成份,在土改和文化大革命中,经常遭受批判斗争,处于极度惶恐状态,精神多次几近崩溃。因女儿菊香远在云南,她无依无靠。母亲同情吉三娘,多次在晚上去她家,陪着她一起流眼泪,安慰她,减轻她的精神压力。父亲当过土改干部,母亲通过父亲也给她一些帮助。解放后的十多年,吉三娘一直把母亲视为恩人。67年,吉三娘在大队林场受了批判后,跳下孟公塘淹死了。那时,我们家也正经受文化大革命的冲击,自顾不暇。吉三娘死后,母亲常常叹息,为吉三娘的坎坷命运怜惜。母亲很后悔那些日子没有去安慰吉三娘,她说如果开导一下吉三娘,她就不会寻短见。

母亲不仅有善良的美德,同时有超人的睿智。母亲没有上过学,但是无师自通,睿智达理。母亲常说,聪明在于会学别人的长处。她说出门是学堂,人人是我师。她要我们“有样看一样,无样学十样”。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作为普通人的母亲,有着不普通的人格,有着不普通的精神境界。母亲记忆力惊人,有过耳不忘的功夫。母亲能一字不漏地背《增广贤文》和《三字经》,还能背上千句谚语、对联。这些谚语都是深刻的箴言哲理,诲人谆谆。母亲不只是能背,更能精辟地解释句子的含义。每当遇到事情,母亲就用这些谚语教育我们。母亲用谚语结合通俗的话教育我们,我们每次都有所思,有所悟,有所得。我们兄弟姐妹都是听着母亲的谚语长大的,母亲言传身教,我们耳濡目染,在潜移默化中明白了许多道理。我们这一代,还有我们下一代,尽管读了不少书,有的有一定的职位,有的获得了高学位、高职称,但是让我们获益最多的是母亲,她是我们心灵的启蒙老师,是使我们终身受益的导师。母亲高尚的精神境界的和情怀,影响了我们几代人,是我们用之不竭的精神食量。

母亲给我们讲得最多的是做人的道理。母亲认为,人要有知识,更要有见识,知识要读有字书,做人要读无字书。过去父亲喜欢收集对联,有时候给母亲讲,母亲记得周恩来总理的一首对联:“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母亲说,读无字书就是学会做人。母亲常教导我们和睦处世。母亲说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对同事、对邻居要真诚和宽容,要有仁有义。母亲说“和可消人怨,忍可退灾星”,“钱财如粪土, 仁义值千金”。邻居如果发生矛盾,母亲就会用清朝“六尺巷”的故事去劝解,并用张英的诗讲道理:“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母亲的教诲,让我们懂得如何处世,让我们懂得宽容是一种美德。

母亲和父亲一辈子以助人为乐,也要求我们尽能力为邻里乡亲帮忙。过去父亲常提起曾国藩祖父的一句话“君子在下则排一方之难,在上则息万物之嚣”,母亲也用这句话告诫我们。邻里乡亲或者其它地方的熟人生活有困难,母亲就督促我们托朋友帮忙。邻里乡亲中有遇到挫折或变故的事情,母亲动员我们帮助处理解决,尽可能排忧解难。有些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一时难以就业,母亲也督促我们想办法为他们找出路。在为邻里乡亲解决问题感到为难时,母亲就说:“你托人求情,走走路,只是辛苦一点,可是对人家来说却是关系前途命运的大事”。母亲还说:君子成人之美。

母亲治家极讲究方法,有一套一套的经验。母亲认为持家要勤。母亲常用《增广贤文》来教导我们,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母亲讲究划量计算,她常说:吃不穷,用不穷,划算不清一世穷。我们的祖父、还有我们的姑父钟建勋老人都是从白手起家创建起大家业,是方圆有名的能人,可是他们还常称赞我母亲的精明能干。母亲办事很有技巧和方法,可谓心灵手巧,绘画绣花、裁衣服剪鞋样,蒸酒磨豆腐,无所不会,常有些人上我们家向母亲学习绣花、做鞋子、缝衣服。我们的姑妈胡宝如大人也是一个识书达理、心灵手巧的人,可是她对我们母亲很钦佩,常夸我们的母亲聪明、贤惠、能干。

母亲对后辈慈祥,有着独特的亲和力。母亲有6个孙儿女,每一个都经她亲手抚养过,他们成长的过程都倾注了她老人家的关爱。母亲把孙儿女们都视为掌上明珠,他们都深与奶奶有着无限深情。母亲记得起孙儿女们成长的故事,甚至在80多岁还能背孙儿女们上小学学过的课文。母亲一辈子没有很多要求,但把后辈当作最大的财富,后辈就是她最好的精神寄托。越近晚年,母亲对后辈的感情越是浓厚。阿瓜、阿苗和阿木等6个曾孙的相继出生,给秉烛之年的母亲带来了无限的喜悦。2010年初,孙子胡杰生下女儿,外孙女彭一峰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女,母亲听到喜讯非常高兴。老人家惦念着远在长沙的3个新生的曾孙涵涵、大米和小米,每天都要过问,看他们吃得好不,长得怎么样。她盼望着能早日看看他们。阿瓜、阿苗和阿木出生的日子,母亲拄着拐杖坚持要去医院,她说照管新生儿有很多讲究,她担心青年人不细心,所以要亲自去守护。后来逢人就讲,出生不几天的阿瓜怎样咧着小嘴向她笑,阿苗怎样瞪着大眼睛看她,阿木拿着红包不松手。年迈的母亲体力不好,但总抢着要抱一抱曾孙。如果有一些时间没有见到曾孙,母亲就会生慌,就念叨:“阿瓜和阿苗怎么不来?我想他们了。”阿瓜和阿苗在曾祖母太阳般温暖的关爱下幸福地成长。他们似乎特别喜欢曾祖母,喜欢和曾祖母嬉闹亲近。

几个月大的时候,阿瓜来看曾祖母,进了门,在门口就咧着嘴对着曾祖母笑。阿苗进了门,就会伸出一个手指,一边指着她,一边拖着长腔喊“太婆”,逗得母亲乐哈哈。母亲每天都要和阿瓜阿苗的小脸亲亲。要阿苗和太婆亲一下,阿苗就会在太婆的脸上打个响“啵”;要阿瓜和太婆亲,阿瓜只会把头顶靠近太婆,让太婆在头顶上亲一下。母亲最喜欢的是,阿瓜和阿苗在她的床上嬉闹,兄妹两个上了曾祖母的床,格外开心,又是蹦跳,又是打滚,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叫喊,母亲看着他们吵闹,总会开怀大笑。母亲晚年膝腿痛,有时行走时需要搀扶。阿瓜从蹒跚学步开始,就能模仿大人搀扶曾祖母。看到餐桌上摆饭了,阿瓜就会走到曾祖母面前,挽着曾祖母的手臂,从客厅到餐厅,一步一步地挪动。阿瓜虽然起不到搀扶的作用,但是神情却十分认真专注,一副全心全意负责任的气派。一老一少,一个耄耋龙钟,一个稚嫩蹒跚,曾祖母晃晃悠悠,曾孙子也晃晃悠悠,让我们忍俊不禁。这时候,母亲总会微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上个月,母亲想起回老家石湾村看看,就带上阿瓜、阿苗和阿木一同去。小家伙们到了乡村感觉新鲜,就像放飞的小鸟,到处吵闹。母亲坐在老家门前的阳台上晒太阳,看着阿瓜和阿苗在田野里撒欢,一边微笑着,一边嗔怪他们太调皮。

母亲去世前,家里气氛很沉重。我们告诉阿瓜和阿苗,说太婆要死了,他们好像能听懂一点,茫然地看大人们的脸色,然后走进太婆的房子,怔怔地看着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曾祖母。母亲看着他们兄妹,眼睛里闪过一点点暗淡的光,又吃力地微笑了一下。那是母亲留给我们最好的笑容,然后永久地闭上了眼。母亲与我们永别了,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悲伤、无限的遗憾、深深的怀念,还有不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