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
他会唱歌。"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个宝,投进爸爸的怀抱,幸福享不了……"叫他唱他就唱,稚嫩含糊的童音,催人泪,寒人心。
" 哎呀,唱错了,人家唱的是世上只有爸爸好。"
"没有,是妈妈教我这样唱的。"
"你妈妈呢?她去哪了?"
"妈妈打工去了,挣钱给我买新衣服、苹果和糖。"
"爸爸呢?他也去了吗?"
"嗯,爸爸和妈妈一起去的,他要给我买飞机和奥特曼回来。"
"他们那天回来呀?"
"我妈妈和爸爸过年就回来了。"
"哦,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等婆婆,婆婆上街给我买糖去了。"
"为什么不去看电视等婆婆或找小伙伴们玩呢?"
"婆婆家没有电视,没有小伙伴。"
……
小孩怔怔地站着,呆呆地望着田野蜿蜒跌伏的小路,他婆婆要从这路回来。此刻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漫过他瘦小单薄的身子,拉出长长的影子凝滞在泥土上,默默地陪伴在他。妈妈爸爸不在,外公不在,每天他都在门口等婆婆归来。其实婆婆每天都是去干农活,只是回来总有颗水果糖给小孩,小孩就这样每天都傻傻地期盼着那吃糖的幸福时刻。
童年本应是天真的,活泼的,欢笑的,快乐的,而这个四岁的小孩,他的童年,是怔怔地站,呆呆地望,傻傻的期盼。每一个凄凉的背影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小孩也不列外,他的童年,或是成长,注定是寒烟笼罩,冷雾封锁,阴郁苍凉。
其实,最初他像其他小孩一样,有疼他爱他的父母,有欢心愉悦的童年。只是世间把所谓的公道压在他父亲身上,留下悲剧让他和母亲去上演。苍天有眼,开一扇"地狱"的门给他父亲,开一扇苦难的窗给他和母亲。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被人间正道冠冕堂皇撕碎。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皓月当空,万籁寂静,夜色朦胧,小孩一家人正在香甜的梦中睡得正酣。突然他旁边的马路上急急忙忙踉踉跄跄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又喊又叫,一边是救命了,一边是叫小孩父亲的名字;紧跟着他后面,是几个牛高马大气势汹涌的人向他追来。
他们是常混在一起的赌徒,因为他赢了钱要想走,其他人又不甘心让他走。于是,他想借上厕所之故溜之大吉,江湖人士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拔腿奔跑的时候,后面影影绰绰也有人跟上来了。为了赢到的钱,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一气之下跑到了他兄弟家的旁边,并经直向他家奔去。小孩的父亲还在睡梦中。霎时被如雷贯耳的叫声吵醒,朦朦胧胧中一听是自己的哥哥在呼救,没有片刻犹豫,像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一样,他半裸着身子光着脚丫就冲出屋去。
屋外,哥哥正被几个人围着殴打,鼻子口来血呻吟连连已奄奄一息。他见此情景,拳头握紧,脸色巨变,但却理智地大呼一声:"停手,你们干嘛打人?我哥那点得罪你们了?"
几个打得正热正上劲的家伙,忽听到身后有人来呼叫阻止,相互瞅了一眼,二话没说,直接凶神恶煞向小孩父亲冲去,其中有个人还拿出了刀子。小孩父亲当过两年兵,学过护身本领,懂得怎样防和躲。看着几个无奈猛然向他袭来,他临危不惧,疾退左旋,一躲一闪转到持刀人身后,直接左手抓住他左手,右手拧紧他持刀的手腕,并大呼要他把刀放下。那知这个亡命的家伙不但不听他的话,还奋力挣扎往前挪想摆脱他。一股劲的功夫,两只手一把刀捅进一个人的心窝,这个人本是想从侧面来袭击他,那知……斗争戛然而止,火热的气焰一下子冷滞。就在大家目瞪口呆到面面相觑的瞬间,被刺中的人倒下了,小孩的父亲抱住他,已是一具即将冰冷的躯体。
悲剧就这样发生,小孩的父亲认为人间自有公道,把妻子和孩子托付给小孩叔叔后他自己去自首了。可是,是他太天真地相信这个世界了,还是这世界本就虚伪和不公。--那群无耻之徒殆尽天良"联名上书"诬陷他故意持刀杀人,还说小孩的叔叔作证,死去人的家属也来向小孩母亲索取赔款。更可恶可恨的是,他哥哥这个无能之辈,被人家威胁引诱,竟然昧着良心点头哈腰说他弟弟是罪魁祸首,他可以出庭作证。
天理何在啊!小孩的母亲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冲动之人,那晚她是吓呆了,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她深信自己的男人--平时慷慨和耿直是装不出来的。她带着小孩去找他叔叔商量想办法,那知那个良心被狗吃的家伙告诉她:"你重新找个人嫁了算了,别再犯傻了。"
她没想到小孩的叔叔是这种人--薄情寡义,忘恩负义。当场就给他一顿臭骂。
既然她唯一可以依靠和求助的亲人都这样置之不理,她只有靠自己了。她带着小孩东奔西走借钱请律师。然而,她一个年轻妇人,无亲无戚无依无靠,谁愿把钱借给她?
借钱的日子可以说是小孩和母亲最凄惨的日子--这家哭,那家诉,像一个乞丐一样看人家的脸色,等人家"施舍".辛辛苦苦勉勉强强筹足了钱,又把希望压在律师身上。
律师向她了解了事实,明白两母子的苦楚,决心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一边搜寻资料,一边竭力申冤,又以人道主义精神剖析,最后,小孩父亲幸免死刑,有期徒刑14年。
兄弟情啊!小孩父亲被兄弟情所害,小孩和母亲被兄弟情所伤。
现在,小孩的母亲为还债打工去了,小孩和他外婆居祝小孩的外公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留下外婆孤苦伶仃一个人。如今,两个孤苦伶仃的人有伴了。只是,亲爱的小孩,你要好好长大,门前的等候在孤单,婆婆会从田野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