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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二的斑驳人生

作者: 万俟绿2013/08/06心情短文

近几日,总是有不同的念头和文字在脑子里反复出现,回回都是刚要落笔,就跑的无影无踪。好像懒惰是人的天性,伟大的空谈者总是怀揣宏伟的想象,就是难以付诸实践。很显然,我不愿做那样的人。

书店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什么东西,显得我夜晚更善于联想似的。其实我就是在想今晚看的书,想昨天发生的事,想上次见到的人,想至今单蹦的自己,想一直忧愁的父亲母亲……然后想出一片文章,唯独没想出这篇文章的题目。像是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毕其心血设计了一项出色的建筑,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名字,然后自杀了,让人扼腕遗憾。

尤其记得上次那本写狗猫欢乐,驴马嘶鸣,惹得我饶有兴趣的叫"黄沙梁"村子的《一个人的村庄》还有几十页没看完,进门找到这本书我就趴那没动。之所以趴那不动,是因为我也在农村,我们村也有狗啊猫啊驴啊马的,也有残岑不齐的生活经历,可偏偏为什么我没比刘亮程老师(书的作者)早一点想到那么深刻的道理,我偏要量化一个普通人和一个伟大的人的差距,也省的自己走偏了都不知道。我之所以精心拜读他的文章,是因为最近一直在读刘心武老师的书,感觉他离我很近,也不过是凡人,文章里唠的也不过是柴米油盐,家常里短。查阅一番,书店人民文学区竟没有刘老师的专栏,我愤愤不平,就跟没有我的专栏一样。于是去找管理员,理直气壮的让他摆上刘老师的书,但是就是没有,瞬时委屈的不得了。终于,找到一本《刘心武续红楼》,翻了第一页,没敢再看下去。因为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名著,记得上次看红楼梦早是十年前,也只是泛泛过目,别谈什么情节,若是直接读这《续红楼》,想来也是滑稽,岂不是辜负刘老师一片心血。来来回回围着文学专栏转了好几圈,那管理员一个劲的看我,用几乎杀死我的眼神质问我:你到底买不买,瞎转悠啥。我心里没搭理他,继续翻阅。拿了本沈从文的小说集,是因为让我想起了中学时候被老师逼得恨不得撕碎课本,非要找作者理论为什么写这么个文章让我们如此受苦的《边城》,看了一眼那湘西的姑娘,那纯净的水,我又不敢轻举妄动了。原来每个作家都是有自己一生钟爱的东西的,而那东西就是他创作的源源素材。模仿是永远无法超越的。就像沈从文的水,郁达夫的秋,朱自清的荷塘,梁思成的楼;林徽因的情,徐志摩的爱,钱钟书的婚姻,沈雁冰(茅盾)的人。因为独一无二,所以不可复制。

广场上喷泉与霓虹灯闪烁的音乐共舞。细长的水柱被电流使劲一射,由长变短,再变长,然后变短,就是没有消失,鄙夷的看着围观的叫做的人的生物和叫做狗的宠物在笑。观景长廊内,一群老头老太嗷嗷嚎叫,笛子,唢呐,二胡,琴弦,俨然一副乐队做派,中间一老头响亮的嗓音经过电波发酵后异常高昂,生怕泉城人民睡着似的,长廊旁边沿墙摆立的圣人们齐相拱手作揖。大概是聒噪不堪,我没听清歌词儿,偶尔传来毛泽东共产党之类的,然后传来一句清晰锃明的声音:下面,我再给大家演唱一首流浪歌,说完,那老头弯腰行礼,给下面的那群老头们。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我承认,这歌打动到我了,想到二十好几的小伙子,被家里逼得相亲满头乱,至今未能拾得一儿半女,膝下行孝,倍感悲喜交加。我给老头鼓了鼓掌,他是怎么知道我心事的。尽管人群的黑影遮挡住的脸,但我仍然没敢笑出来,怕别人看到我鄙陋,亦或是不想费心辨别善恶忠奸,去猜想谁在家是个好儿子还是儿媳妇,乖孙子。横竖跟我没关系。

穿行在路灯与黑暗交错的陆离阴影中,我唏嘘不断,我以为是上坡骑车累的。不过再累,也无法让我停止思考。路边一外国仔亲了旁边那女的一口,对我的经过熟视无睹,他以为黑暗能遮挡丑陋和人,其实没有。我看到那女的是中国人,啐了一口,便宜你个外国仔了。又看到俩美女手牵手的背影,我吭了一声。她没理我,心想还不错。这个世界还算惬意,无论是白天还是黑暗,高兴还是沮丧,反正它就是发生了,而且跟你我都没扯上什么淡关系。H7N9我没感染上,雅安地震没砸着我,凤凰古城栈桥塌了我也没掉下去,连波士顿爆炸都没炸死我,那我咸吃萝卜--操心个淡。

可我就是在操心着,改不掉的毛玻

坡度再大,我不累,夜色再黑,我不怕,人心再坏,我不躲,依然悠哉蹬着我的自行车。

砰!像是哪个和我有仇的人使劲捅了我一下,一股巨大的闷劲儿从车座顺着后背轰的顶到心里。靠!狠狠的骂了一声!前轮不小心亲着马路牙子了。

上帝即使让我死亡前先疯狂,我也偏不疯狂,反而骑的更有力,车轮子更加飞快的征服着一寸寸的路。猛地刹住了闸,差点栽倒前头摔个趔趄狗吃屎。因为公交站牌后传来一段淫荡的笑声,更是因为这笑声有点熟悉。路灯斜照着站牌,好像站牌和黑暗厮缠在一起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低头撇了一眼,那影子分明是四条腿,两条长的两条短的。梁二媳妇看了看我,不惊讶,更多的是惊喜,倒是没看出来"偷奸"被抓到的忙乱和愧色。我说饿的肚子叫,忙着赶路,怪他俩误了行程。两人从身后拿出一小包油饼扔给了我,好像我是瞎子聋子傻子。我奸笑一下,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梁二媳妇说,那饼不好吃,剩的。梁二很贱的说,他饿那熊样,给什么都好吃。是的,我确实饿了,才知道原来精神食粮不管饱,我就更加饕餮起来。公交车来了,我还没咽下去那口饼,但是我抓住了梁二媳妇的胳膊。意思是应了刚才她那句话,坐我的单车,让梁二自己坐车回去,管她玩笑不玩笑,反正我应了。梁二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他心知肚明,我压根给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使劲追赶着公交车,好像能比它快,又好像后面坐着的不是梁二媳妇。我想着趁机找找机会来着,还没来及,梁二媳妇老远就看着前面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二二的身影,当时我想我臂膀虽然不够宽广,但最起码还是挡得住她的视线的,很是奇怪。梁二媳妇从后座跳了下来,两人像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团聚。我骂了她一句,踢了他一脚,声明我要吃饭去了,然后扬长而去。

梁二是个简单的人,梁二媳妇也是个简单的人,所以他们造就了不简单的结合。虽然有个不简单的我参与其中,正因为可以这么自然,才可以像是在外面有了亲人样的完美无憾。记得逗他们俩的时候说,二啊,你不好好看好二媳妇,当心跟我跑了,二就唠家常似的,能跑早跑了。二媳妇也憨憨的搁那笑。我哈哈大笑,恨不得笑出眼泪。也没什么,感动的。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几个梁二和梁二媳妇。人间最纯粹的是友情,最牢不可固的也会是友情,让施恩人感觉最伟大无私也是最不容易做到而让受恩人感觉最幸福和满足的感觉,也是信任,尤其是无隔阂的信任。偌大的城市,身边有一两个二的可以随便信任的毫无威胁的人就够了。相反,最严酷的,刺激人的,让人窒息的折磨,就是被忽视。有时候你可以忍受怀疑,鄙视,甚至辱骂,暴打,却唯独受不了被搁置。就像你几个月前就精心准备你自以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好朋友的婚礼,然后当你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要祝贺的时候,他跟你说结完婚了。当然,我没有。

那样的感觉,字字珠玑也贫瘠无力。

思想都足够来回济南临沂两个城市好几圈,但我仍然坐在摊位上,等着我的馄炖。馄炖摊旁边炸鸡翅的老太太过来帮我,确切的说是帮馄炖摊收拾桌子杂物,旁边吃饭的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可爱高兴又满是稚嫩的问,奶奶你和他们是一家的嘛,为什么帮他们收拾。老太太笑着夸这丫头厉害,将来能主大事,尽管那只是两个摊位互相帮忙而已。我也看了她一眼,她不再说话,看着她爸爸。小孩子真好,只是我再也不能小了,从一出生,我就再慢慢的往前走,从来无法倒着。

终于端来了我的馄饨,我要了几个塑料袋,垫在新买的几本书下,混沌摊看了我一眼。我吃了一口,看了一眼书,怕它突然飞了。我又把书移到凳子上,再问馄饨 摊要了瓶矿泉水,突然想起来,坏了忘了看一眼自行车了,这次没再敢惊动馄饨 摊。但是当我看一眼自行车后,我发现碗里有很多黑色的东西飘飘荡荡,我研究了好久,终于确定那确实不是吃的或者大料什么的,不过我没说破。我想,只要是自然赐予我的,我就坦然接受,庄户孩子哪有那么矫情,既然放到碗里,不能吃至少也吃不死。当然你让我去喝农药,我肯定会拒绝。我用勺子捋了一点,一股木炭渣的味道,然后就咽了。想到刚才旁边那位婆婆的帮忙,我自以为他们关系应该很好,我理应照顾两边的生意。于是我就要了两个肉串,吃了一口看到肉筋还连着,黑黑的,细细的一条,不尝根本不知道是头发丝。我抬头犹豫一样,正好撞上老太太慈祥的脸庞,她以为我要付钱,我以为她是我奶奶或者至少也是为了儿女奉献一生的老太太。

我狼吞虎咽,恐怕真被毒死了似的,大口喝了一口矿泉水匆匆离开,像是没钱结账的乞丐。剩下那半瓶呆呆的杵在桌子中间,尤其在埋怨,为什么我不把它带走。

我越是着急越推不动自行车,却发现车锁忘了开了。靠!我骂了一句。

本以为到家门口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却匆忙的发现钥匙找不到了,我急急忙忙的摸遍腰上的每个裤鼻,就是没找到。我生气的踢了踢墙,为什么这么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找。

推着车子锁门就往回走。

才发现,钥匙正在门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一个个,还有那个小人,在咯咯的笑个不停……

题目我想好了--《梁二的斑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