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走“204”
车子俯冲下堤,进入到湿地区域,透过车窗,那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地经河风吹过碧波荡漾,让人感觉置身于绿色的春天。摇下车窗的玻璃那劲吹的河风寒寒的,硬硬的,你会体验这罡风的冷峻。热浪早息深秋寒,满目绿色甚撩人。那湿地呀!就像是个巨大的绿色地毯,中间镶嵌着条条金黄色的丝带(夹埂上枯黄的野草)。北边淮水玉带缠绵相绕,淮河北堤上错落有致的各种建筑在枯树从中若隐若现骚首弄姿异常妖娆。好一个淮河湿地的胜景美不胜收。
路穿夹河,把一条狭窄水道拦腰截断。车在夹河东岸停下,两位作家手持相机按个不停。这时,一位骑着摩托车的老人过来,被两位作家叫停。老人禁不住我们的盛情,讲起这块土地的历史,这片寻常的土地,原来就是久负盛名的古老集镇--三河尖的遗址。老人说:这条夹河把镇分为东西两部,东部商贸区有三横两纵街道,全部是大石铺成,整天整夜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西部是行政管理区,警察所、盐务所、媒管所等等。河面上船舶相连绵延数十里,素称"小上海".我说:"当年传说中的妓院在哪?"老人用手一指河东北部的小树林说:"那儿,是那树林。"我看着树林,想着关于那个妓女的传说:淮北沦陷,日寇铁蹄践踏美丽的淮北平原,魔爪伸向淮南这个繁华的小镇。几名日本兵驾着冲锋舟渡过淮河,闯进妓院,抓到一个美艳的女伶,从衣兜里掏出几个大洋买春。该女子死活不从,并大骂日本兵是"强盗"、"畜牲".她严厉地告诫日本兵:"我的身子是卖给我的同胞,岂能把身子卖给畜牲和禽兽。"日本兵气急败坏用刺刀戳穿她的腹部,她死了。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还是一段辛酸的历史,今天想通过老人的口得以求证。老人说:"那时我还很小,稍大一点听老人常说其事,大概不会有假。"我迈着沉重的步履,走近小树林,用脚尖扒起黄沙,想看一看这黄沙之中还是否留存当年女子的血红。我被她所具有的民族气节所感动,仰天叩问:"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哪?"
黄沙之中未见血红,我抬头仰面,一片黄叶飞速落下砸在我的脸颊上,生疼生疼。我抬脚就朝落在地面上那片黄叶踩去,可抬起的右脚悬着不忍落下。那片黄叶躺在地上,后带一个长长的茎秆,叶面黄而不枯,绿虽褪而色泽光艳并多了几分深沉,体型仍然丰满而成熟,像晚霞一样有着迷人的风采。我想着它脱枝落地那瞬间优美的飘落是那样的毅然和刚强,生命的终结一刻那华美的转身令人寻味。我捡起它感觉这片黄叶就是那位妓女灵魂的化身,此景此刻,心中的激动与饱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一齐涌流(写到此,我不得不提前不久南京市访问日本名古屋的一个代表团,面对名古屋市市长枉顾事实,公然否定南京大屠杀的言论,却不当面驳斥,据理力争。使国人汗颜那!)。我低头默哀,表示对躺在地下的那位有着名族气节的女伶致意。尔后又将那片黄叶抛向空中,心中念叨:人的灵魂是可以升华,但不能堕落。
告别古镇遗址,我们坐上车,老人还在原地挥手向我们告别,嘴里高叫着:"管一管抽沙船,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土地。"可怜!老人的呐喊只能在这空旷的湿地上空回响,啥时能传到政府的礼堂。
到了湿地东部的末端,史、沙二河相继注入淮河,淮河的河面突然宽阔起来,满盈盈的河水波光粼粼,浩浩荡荡,白浪滔天,横无际涯,直至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河面波涛汹涌,呈现"波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奇景,更有"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磅礴气势。那排列在河道上的抽沙、运沙大船错落有致,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立在抽沙船上的钢管喷出泥沙水"哗哗"之声不绝于耳,发动机"隆卤声响使人昏聩。白水掀起浪花,沙土在浪花中翻滚消失。运沙大船把装满船舱的黄沙运往外地的交易市场,换得的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具有书写穿越体裁的作家熊先生在此讲述捻军首领张乐行同清军在此最后决战的情景:当时是捻军被困,水陆都难以突围,殚尽粮绝。伤残士卒哀嚎,战死将士不计其数。张乐行派出自己的亲信乔装打扮突围出去,向太平天国求救。还没有等到太平天国的回音,清军就展开了攻势······站在这片古战场,仿佛听到久远的枪炮轰隆和战马的嘶鸣,脑海里浮现出那血腥风雨的惨烈战争场面。车到路的尽头,掉转回程。再过古镇遗址,一个水洼中的长腿鹤吸引了诗人李先生的目光,他拿出相机,对着水洼中的那只鹤"咔嚓、咔嚓"按个不停。那个水洼中的长腿鹤单腿独立,把头埋在自己的羽翼下,一只孤身单影的鹤留在诗人的相机里。诗人兴奋地说:"敬畏自然,敬畏自然。这是一个人的最高境界。"
我看着立在水洼中的那只孤身鹤,一种怜悯陡然而生。鹤呀!你是路过的访客暂时在此小憩,还是这里的"原住民"?若是"原住民",是不是盗沙者的疯狂,让你的同伴远走高飞,栖息他乡。而你和那位老者是不是会成为这片湿地的最后守望者。车子启动,继续回程。
"停--,停--"快速回程的车子再次被诗人叫停。他让我们下车,站在路中央,水泥路面铺满了深秋的黄叶,像似盛开金黄的鲜花直伸远方。"太神奇,太神奇了1诗人的惊叹让我揣测他是有了诗兴。可惜呀,他没有当时兴诗诵吟,错过了欣赏妙诗佳句的良机。我在此替她写一首,以弥补我自己心中的遗憾。
湿地观感
两行白杨枯枝杈,
几片阔叶树梢哗。
幽静小道途不远,
水泥路面开黄花。
明年此日再来时,
不知是否有变化。
湿地美景能依旧,
残沙断土低水洼。
回车再上南河堤,回眸再望匾耸立。这片湿地呀!你的未来是风貌依旧?是残沙断土中留着片片水洼?还是一个巨大的新湖?要是沙土尽淮水覆,匾文应改为"淮河湖生态保护区"了。
秋风、淮水、绿苗、衰草、枯树、遗址、黄叶、孤鹤和留守老人,还有那艘艘贪婪的抽沙船,久留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唉!我一个教书先生,心不灵、智不慧、人不明,对领袖伟人科学发展观的深刻内涵难以心领神会。愧也!羞也!
(作者简介:方志刚,河南省固始县三河尖镇中学教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学高级教师,其代表作是长篇小说《父老乡亲》。该文获得2012年由全国作文研究中心、《作文》编辑部、文心出版社联合举办的全国中学教师作文大赛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