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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作者: 张小雨2013/06/17心情随笔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原来闹钟已经响了,我定睛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6点45分。我挣扎着坐了起来,长舒一口气,脑子里还满满都是梦中的场景。我已经连续几天不止一次的做了这同样的梦了。醒来的一切都还是那么安静,寝室里的电风扇还在呼呼的吹着,天却已经大亮了,透过阳台上的窗帘已经能够看到来自窗外明媚的阳光。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穿好衣服,去阳台洗了把脸,任凭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脸上的困意。努力的不再去回想自己到底做梦梦见了什么。

我快步走下楼梯,冲出宿舍楼,操场上的同伴们已经列好了队。我冲他们一个微笑,其实是似笑非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会忐忑不安,仅仅是迟到了几分钟而已,但或许是因为自己做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噩梦,难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二、三、四……”嘹亮的口号已经打断了我的思绪。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半闭着眼睛,清晨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我便不再想什么,只是努力告诉自己,仅仅是做了个梦而已。

每天早晨我和其他校园电视台的同伴们都相约在操场上跑步,7点钟正式开始,不只是因为锻炼身体,更是为了让每一天都有个美好的开始。在一个没有跑操制度的学校,早晨操场上的人并不多。空旷的操场上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在红色跑道上。济南的初夏太不温柔了,早晨的阳光就强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的春天还没过完呢,怎么就到了夏天了呢。”我抱怨道。

“得了吧,春天早过去啦,端午就要到了”一个同伴说道。

“端午就要到了吗?”吃完早饭我回到宿舍问舍友。

“是啊,家里的麦子都要熟了,该回家割麦子了。”他笑着对我说。

要割麦子了,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察觉到,这学期的三个月已经在不经意间流走了,总是这样,时间过得匆匆,等意识到了痛觉才会突然发现它早已匆忙收场,所有的回忆都遗失在了空气当中。

“三个月没回家了,端午节回家吗?”

“端午节?”听同伴这么问我不禁顿了一下。

“也不用问你,你肯定不回家的。”同伴笑道。

确实,他了解我,我从来都不会想这样的假期要回家,很长时间以来我总是不那么乐意回家,我回家干吗,我讨厌长途奔波,讨厌无所事事,讨厌受到约束,讨厌亲戚邻居间审讯般的盘问。回家仿佛就是一件劳心费神的事情,况且3天的假期也经不起来来回回的折腾。

“不回家。”我答道,我的回答毫无底气,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梦?因为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我确实想家了。我回答的轻描淡写,但我的心却已经飞到了家里。我想到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我不知道连日的梦境跟想家有没有关系,但我清楚,他们肯定想我了。因为我掏出手机就看到了一个未接电话,果然是爸爸打来的,而那个时间我在餐厅吃饭。我回拨了过去,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问我还有没有钱,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他说他和妈妈已经回家了,还问我端午回不回家。

“还不知道放几天假呢,估计就三天吧。”我说。

“三天也行啊,来一天,走一天还能在家呆一天呢。”爸爸认真的说道。

“嗯,也是……”

挂了电话,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因为我的眼泪就要流了出来。果然做一些奇怪的梦总是有原因的。

我要回家了,我几乎是空着手回家的,只往口袋里塞了一个手机充电器,走出校门,火红的太阳散发着热辣辣的光芒,我眯着眼睛,看到马路两旁淅淅沥沥有一些等公交车的同学,他们也是回家吧,我这样想着,一边努力看清路上经过的每一辆车。这是一条通过我们学校大门口的路。我想,这条双向十车道的大马路从它被建成的那一刻起应该就成了济南市的一大风景线了吧。因为我依然记得5年前北京奥运会圣火传递时电视直播的解说员就在惊呼济南的路是如此的宽。尽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会来到济南,尽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所说的那条路就是现在校门口的这条路,但那时起,我就有了对这座城市最初的印象。而今天,我要在这条路上等待通往家里的公共汽车,跟想象中的一样,汽车在半个小时以后才到。我上了车,心里踏实了一些,毕竟这样的话回到家里天还不至于太黑。

很快,汽车驶出了这座城市,眨眼间就不紧不慢的走在了通往家乡的高速公路上,路两旁高高的白杨树刷刷的被甩在身后,开学时路过这里还是光秃秃的树干,而现在已是长的枝繁叶茂了,只有透过茂密的树叶才能够看到路两旁金黄色的已经收割或者等待收割的麦田,并且不断能够看到收割机来来回回的奔波于田间地头上。

家里应该也是这样的场景吧,我心里想着,一边看着窗外,汽车沿着大马路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也浮现在了眼前。也许是在山地收割机不好开进来的原因,我还能看到农民们拿着镰刀割麦子的场景。多么亲切而又真实啊。我仿佛也看到了我自己:我坐在麦场里问妈妈:“为什么每年我们家里的麦子总没有奶奶和伯伯家的多呢?”听我这么问,在旁边的伯母和妈妈哈哈大笑起来。我很是不解比别人家的麦子少为什么妈妈还会大笑。这时,爸爸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脑袋说:“咱们家就你和妈妈两口人的地,当然比你伯伯家5口人的地少了啊。”

“为什么我们家就两口人的地呢?”我依然不解。

“因为你爸爸城镇户口没有地,而你爸爸妈妈又只有你一个儿子呗。”爸爸笑着说。

“哦、你没有地啊,那你还得靠我和妈妈养着呢。”

我这么一说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啊,爸爸还得靠你养着的呢”他一边笑一边说着。

我也一边笑一边回忆着,如今好多年过去了,这一幕不知被妈妈口述了多少次,我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次,总觉得儿时的自己是那么可爱,儿时的一切总是有那么多天真的乐趣。靠在车窗前,我慢慢地收起笑容,缓缓地叹了口气,对比往昔再看现在,各种娱乐活动铺天盖地的多,可我的快乐却不见了踪影。

我在田里看着大人们拿着镰刀割麦子,心里好是痒痒,可妈妈又不让我下手,说我皮肤过敏。于是我就偷偷拿了把镰刀,跑到了田地的另一头抓起一把麦子就割了下去,一刀下去,竟然没割下来。是因为我太小没力气吗?不应该啊,看大人们割的那么轻松,我一刀下去不至于一点割不掉啊。我心里这样想着,于是就咬咬牙,重新抓起一把麦子,用尽全身力气割了下去,终于割下来了。接着我又抓起一把,再割,几刀下去我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豆大的汗珠淌了下来,割麦子会这么累吗?我心里一阵退堂鼓声,然后慢慢地直起腰来想歇一歇,却看到了妈妈在地的那头向我甩手道:“别割了,别割了。”我却觉得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反而弯下腰又割了起来。这时堂哥跑了过来,对我笑道:“很厉害呀,会割麦子了。”我满足的笑了笑,准备下手继续。“噗……”他突然笑了出来。

我很不解:“怎么了?”

“你怎么拿一个生锈的镰刀?”他笑着问我。

“啊,生锈的么……”我低头一看,顿时羞红了脸,这是一把锈迹斑斑,早已没了刀刃的破镰刀。

“很厉害嘛,拿这种刀都能割下来麦子。” 他嘲笑道。

“怪不得在那扔着没人用……”我嘟囔着,一边又小跑着逃回了家。一直到现在,我也再没有怎么割过麦子,那时是年龄小大人不让,而现在有了机器,再也用不着了。多么难以割舍的记忆,我仿佛昨天还拿着镰刀割麦子,跟着爸爸开着拖拉机去轧麦场,和奶奶一起去路上捡麦穗,甚至拖着小箱地里吆喝着卖雪糕,那些仿佛就在眼前的日子都一去不复反了。机器代替了手工,麦假早已被取消,农村孩子们关于农田里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了那凝固了的瞬间。如今,几年过去了,我却依然记忆犹新。

我回想着,任凭思绪穿越时空飞扬在那个纯真的岁月,浑然不觉长途汽车究竟驶出了多远。我透过车窗,看见了马路两侧瞬间闪过的路标,又瞅了一眼时间,才觉得原来几年的童年记忆回忆起来却只需要一杯茶的时间。

从我踏上回家的路的那一刻起,我才突然明白,我缺少了一颗心理上的归属感。很长时间以来,我就像一个纸飞机虚无缥缈,任何人给我一个外力我都会甚至横冲直撞的飞起来,殊不知我也有自己要停靠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家。

当我走下汽车,踏向通往村子里的道路时,夜色已经吞噬了最后一抹夕阳的红色,路边的白杨树沙沙作响,夏夜的微风拂过,吹来了金色麦田里特有的清香,走在路上,一层层的麦秸秆被踩在脚下吱吱作响。我隐隐约约还能透过半透明的夜空看清前方的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点灯光点缀着这里安逸的乡村夏夜,远处还能听到收割机低沉收获的声音。这里,就是家乡的土地,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还是那么亲切而又自然。回首多年走过的路,我依然能够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因为我记得,这里永远有我的一片土地,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会时刻等待着我,等待着一个想回家的人,永远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