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别离两依依
来这个城市之前,先翻看了一下他的号码,继而留言,问他的具体位置,末了说我大概九点左右到。
他回复不见不散。
天朦胧亮,我收拾好一切,开始出发。车外冷风飕飕,车内却温暖如春,这得以使我的心情极佳。行至县城,进入他的所在地时,阳光猛不防地透出笑脸,我更加心潮澎湃。不知这是不是老天有意眷顾我,还是我命运上该有此幸。
根本没有打算骚扰他,尽管年前他一再倾诉思念之苦,可我不想在情感上耗费过多的精力。对于他的深情厚谊,除了说声谢谢,再也别无其他实质性地回报了。平时都是他来看我,过年前后,他得留下看门,所以分不开身。
我理解并为此感激不尽。
这个关注了我五年的男人,这个用情如此之深的男人,难道就换不回我的一点感动吗?就是朋友说我的,生命中这样痴情忠贞的男人已经非常稀有了,我该珍惜、铭记,我该正确对待。我不是无情的人,也不是绝情的人,产生看他的想法后,毫不迟疑地奔赴他住所的路线。
无暇顾及,今天是万众瞩目的情人节。
真不敢想,时间竟然如此之快,认识距今五个年头了。和别的文友读者一样,他首先走进我的文字。不同的是,他携带者一脸信任,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来到现实约我爬山。曾记得我当时很没水平地讥问,他就那么随便?
他并不计较。
我还是答应了他。因为他说是我坦率真诚的文字,是我站在时代前端的思想打动了他的灵魂,他才捧着一腔热情前来拜访、请求。
早晨八点,我们会合。在饭店坐定,他要了我最喜欢喝的八宝粥,点了四样素菜。我揣摩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一面之缘,他怎么就明了我的喜好呢?期间,他一个劲给我夹菜。
我本尽地主之谊,反倒让他把我客人,这让我极其尴尬别扭。他觉察出我的异样,劝我别为小事胡思乱想,而后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笑着说赶路要紧。好不容易吃完,不敢耽搁,直径向山顶的方向行去。
上山途中,碰到许多叫卖红丝带的男女。他顺手抽出两根,分别挂在我的脖颈和腰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生平安和一帆风顺的字符。问及他迷信程度有几分?他说不!然,于我,却是心诚则灵。
庙里的人多数虔诚地下跪在佛像前,祈求幸福,健康。他也燃起香,口中念着,祝我青春永驻,天天快乐的词语。我对此举不屑一顾。相反,我坐在门外的石凳,迷糊着几乎见周公。他不见怪,且备了食物和水,并递过毛巾,让我擦把扬满灰尘的脸。
为他的细致,为他的关爱,为他的祝愿,我不得不改变了做法——陪他直到夕阳西下。
相见匆匆,离别更匆匆,拥挤的车站,他说不奢望成为我的第一,却满怀期待他是我的最后。我淡然地说,只怕任何人经不起岁月的考验。他握紧了我的手,随即把他的三个号码塞在我包里。
三五天不见我的文字,他的留言问候就袭来,十天半个月没有我的踪影,电话频频响起。五年来,多少红颜知己擦肩而过,多少文友读者成了过往,唯有他的真切、深切没有间断过。朋友玩笑说我的QQ是二十四小时在线,无人能懂,为了让他安心,我刻意这么做。
他属于事业心特别强的人,自然是身心疲惫,而每次见我,总是营造轻松温馨的气氛。每当他为我关机,为我拒绝重要事物,一股负罪感不由涌上心头。好几次,我都问他图什么?他回答,图美丽的过程,即使是凄惨的结局,他亦无怨无悔。
我的追问又来了,不等我开口,他说,在他的人生终结前,不要让他留有遗憾就行。
彼此错过的也许都多,有生的日子,又怎忍心伤人的自尊?
第二年的酷暑,约莫凌晨七点,他的声音顺着话筒传来,问我起床了吗?懒洋洋地赖在被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我们村头。早饭是女友熬的小米,午饭是我包的饺子,他眼里流露的满足感恐怕我从未见过。
他的屈驾无不刺痛我的神经。多想这是一场无聊的游戏,要么做了一场甜蜜的梦。
短短半天,他的手机响了无数次。他像个无助的孩子,问我,下次相见是何日?我说若真爱,就把我当他人生的动力。推开车窗,他说只要生活有爱伴随,那么他绝不会辜负我的馈赠。
这一别,就是第三年的冬至。
那天,风特别刺骨,为了驱寒,他叫了一桌人陪我吃火锅。我想,我是受不了他的盛情款待了,也被他的温暖场面俘虏了,要不,怎会轻易晕乎了呢?而且,睡得酣香无比,甚至一觉到了天黑——连梦也没有做!
等我醒来,所有人走完了,剩余他一人静静地坐在身边。
他的爱恋和爱怜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每个人都想索取,每个人都为结果,得不到的便转移目标,抑或远离,而他,怎么那么死心塌地?逝去千万次了,不会为谁复活,他不是知晓的么?
为何还要徒劳?
第四年的夏天,他独自徘徊在凉风习习的广场。远远望见他,我无法说服自己不下车。他看见身着红裙子的我冷不丁伫立在灯下,精神立即振奋。那一刻,他百感交集,一句话说不出,只是呆滞地注视着我,连寒暄都忘记了。
我想动用温柔,给他一线生机,又怕他陷的不能自拔,故而以平常人的心态,问他还好吗?他半天没有反应,还是我手指着椅子,示意他坐下,他才缓过神来。干净明亮的办公室,三年前给他的水杯被我尽收眼底。
他将我珍藏在心,以此靠着这份回忆过活?
生怕我中暑,他调好温度,并洗好瓜果。在他这里,我所有的苦痛哀愁竟莫名地消失,从未有过的惬意也不迭地侵入到我的肺腑。在他这里,我是那么没有惧心,且踏实,安然。又是不顾他的感受,美美找周公絮叨一番。
幸福无关紧要,只想我平静地享受生活。这是睁开眼睛,他附在我耳畔的话。
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为了安全起见,他请求送我回家,而我一路上都鼓不起勇气直视他。他说等我那天闲暇了,有心情了,一起去绿草青青的河边漫步。我低头不语。他说我的任务太艰巨,老天怎么舍得蹂躏折磨?好歹让他替我分担丝毫,不然他的煎熬何时了却。
他能让我放下重担,美美睡一觉,已是我最大的福分。再不满就是贪心了。
又是一个年头,收到我到达目的地的信息,他简直不置可否。
当我笑吟吟站在门口,他紧皱的眉头顷刻间舒展。
靠在朝霞洒满的窗子,身心逐渐被暖热。他说公园景致不错,要是我愿意,他拍个片段。我恬淡地摇头。他不明就里,问我情绪不悦?我说今个以他为中心。他泡茶的手不免停在半空。看在我长一岁的份上,默认了吧!
先填饱肚子,我担心你睡着,总不能让你饿着回去。他做了个外出下楼的动作。
胆囊炎主要忌口,肉和蛋类吃了是犯病,却可以选择少吃。来,尝点……他夹了一小块,放到我的盘子里。说实话,我从未打探他的身体状态。对他的口味,也一无所知。喷香的饭菜刺鼻了,我不着急下咽,却在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
他毫不犹豫关机,并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可还是有人敲门。
他说我是他的特邀贵宾,推脱人家有事明天再谈。让我为他设身处地活一回吧,否则我难辞其咎。并非每个男人都这么幸运,我一向欣赏的是,他对社会,对人生的端正态度。当然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得到这份恩宠,他说我将节俭的路费用在为别人服务这一项,就足以彻底征服他的心。
个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个人的感情又有几分重?相互过了自私的年龄,也无耻不起。在我的建议和劝说下,他埋头在电脑前苦干了。我给他的茶杯添满水,帮忙整理好桌子上凌乱的文件,随后静心地等待他处理完毕。
叮铃铃的电话打破了我的好梦,起身,发现他若有所思。掀开毛毯,问几点了?他说三点。背起包,我说见谅。他靠近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司机催了,他恋恋不舍朝我招手,看着他沮丧地转身,我内心更多是感慨。
朋友说,戏言人生情为重,但逢君子须认真。人生就是为爱和情而活,但,君子不是人人能做到,也不是人人能碰到。我吩咐司机停下,他问我要折回去?我说给我二分钟,我落下一件珍贵的东西。
我上去时,他停留在楼梯口,一脸的茫然无措。我一声不响走过去,伸开双臂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满怀深情说,我还会来这个城市,但愿他为生命的人,多保重。
他好久才松开我的手,说,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