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哲学
儿子的哲学
阿细
(一)上幼儿园前的教导
儿子要上幼儿园了,我便告诉他,不要打架,也不要被打。这道理是我自己的童年告诉我的。
我小时候和同龄人差不多高,甚至还比他们高那么一点,可是瘦的可怜,后背、胸前的肋骨都数的清楚。小朋友们因为这,没少欺负我。那时候,我和母亲两个人在一个小村子里住,爸爸一直在北京,甚少回来,爷爷奶奶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姥爷家、舅舅家、姨家又离得远,没人撑腰,我早早的便知道母亲的不易,知道做人要隐忍。于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跟母亲说,说了俩个人伤心,她去跟人家理论,势必又是一场骂架,而我母亲又生性平和,不会骂人,伤心外又要加一层气愤,太亏了,所以我绝不会跟母亲诉苦。
没有人为我教训那些孩子,我便成了受气包,在外面越来越不爱说话,一回家,便又成了话匣子,叽叽喳喳的跟母亲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母亲说,小孩子不读书,就要成活死人了。虽然不知道活死人是什么东西,但我依旧害怕,因为我害怕死人,每次上学的路上路过那几个老坟,我都会吓得哆嗦,车子蹬的飞快。因为这,却是从未想过不读书,就算是小朋友们再怎么欺负,我依旧在上学的日子里快乐的独来独往,做我的独行侠。回到家,就和母亲说话、玩游戏。自此便烙下了一个不擅长和别人相处的毛病,因为这,又受了许多苦。
后来,有一次父亲回家探望,去村东头接我,碰巧看见俩个男孩子一边骑车子,一边在后边追着踹我的自行车,父亲气愤的跑过去,一边骂一边拎起他们,一手一个,抡着就给扔沟里去了,事后他们的父母竟也没去我们家骂架。自那后,我不再是受气包,小朋友见了就闪,又没有小朋友跟我玩了,我内心里却是又开心又骄傲,没有别人的打扰,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竟没有一点失落。于是,独来独往成了习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不与别人相处,便没了一项长脑子的经验,后来,在交友这块,走了很多错路,吃了很大的亏。
我希望儿子不要走我的老路,最起码要交一个好朋友,学会相处之道,将来才不会成为独行侠,在这方面吃那么多的苦。
我说完了,儿子认真的看着我问:“幼儿园的小朋友会打人吗?”
一时语塞,竟不知要怎么回答。沉思半天后才吞吞吐吐的说:“你乖乖的,小朋友自然不会打。”
儿子听罢,跑去他房间拿了一把糖出来,塞进了书包的侧兜里,念念有词的说:“我给他们糖吃,他们就不打了。”
我被征服了,心里琢磨着,将来我子定是不能做官,这么小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贿赂,哪天他做了官,那么老百姓们就要受苦了。不过他倒完全可以胜任一个世界和平大使,哪国要开打,他就去送糖吃,那世界得多和平啊!
(二)送儿子去幼儿园
我护送儿子去幼儿园,先面见老师大人。我打小就怕老师,本以为自己不上学了就不用再去见老师,没成想,又栽在了儿子身上。
老师带儿子去教室,我偷偷的跟在后面,躲在教室后窗玻璃那儿偷看。
同行的还有几位妈妈,都挤在后玻璃窗那巴掌大的地方。
小孩子们按个头顺序依次坐好,然后又按桌次,一一上台自我介绍。后玻璃窗处的妈妈们屏住呼吸,脸几乎快贴在玻璃上,紧张地等待着自己孩子的表现,大有美国总统竞选的气氛。
儿子个头稍高点,和几个高个子男孩子一起坐在后面。我着实没耐心一一去看每个孩子的自我介绍,于是就靠在楼道的墙上凉快,偶尔往讲台上瞥一眼,笑呵呵的看着讲台上紧张兮兮做“演讲”的孩子。
我上小学那会儿,幼儿园就在村东头的河坝子上,那会儿幼儿园还不叫幼儿园,美名曰:育红班。大概意思是教育“红花”的班,我们就是“红花”,老师是绿叶,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同班同学都是打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他家爷爷叫什么、老爷爷叫什么,大家张口就能来,就连谁家有多少亩地都知道的门清,甭提什么自我介绍了,没有的事。
终于轮到了儿子,于是赶忙也把脸挤到玻璃上去看。只见他昂首阔步的走上去,还背着他的小书包,定了定神,笑容灿烂的对大家讲:“我叫阿仔,我请大家吃糖,大家不要打架。”
全班的孩子都哄堂大笑,我身边的妈妈们的嘴巴更是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我大囧。
接下来,儿子一边挨桌挨户的发糖,一边讲:“我大名叫郑桦,大家可以叫我仔仔,也可以叫我靓仔,我妈妈经常这么叫我的,不过,我希望大家叫我阿仔,以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亲相爱,不要打架。”
即便隔着玻璃,还是顿觉教室的气氛不再那么紧张,孩子们笑得肆无忌惮,撇开紧张,恢复了童真的本来面目。
“谁家孩子啊?太可爱了!”旁边一位妈妈发问。
“我儿子。”我立马骄傲的答到。讲完又觉得自己虚荣心泛滥,明明刚才还因为儿子的话觉得囧,这会儿又引以为傲,真是丢人!
我担心儿子在学校受委屈,便教他不要打架,也不要被打,可是孩子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小心,他们只需单单纯纯的去玩、去闹,去用最纯真的心享受最快乐的时光罢了。
大人常常会把事情想的复杂了,反而是小孩子的单纯,更能简单、快速的解决问题。要打架?那先来块糖,吃完了再商量啊!
你听我讲啊,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可不能再干那么没技术含量的事了。